沈玉阑自然是不打算和光武侯夫人一起的。这个时候,外头怎么也要留下一个人主持大局。若是连她一起躲起来了,那些守卫着宅子的人怎么想?
所以沈玉阑摇摇头,笑得轻描淡写:“娘先藏,我若是见事情不对,也会藏起来的。”
光武侯夫人下意识的就要反对。可是却被沈玉阑抢先一步开了口:“娘,外头不能没人坐镇。您年岁大些,万一真有什么,再要藏也怕来不及。我还年轻,自然是不怕的。再说了,宅子护卫得跟铁桶似的,我就算一时半会不藏起来也没关系的。您还不相信宇舟安排的人?”
事实上,齐宇舟留下来的护院,全都是精良好手,一个顶两个都够用了。况且,只是防守,又不做什么,人手尽够用了。
光武侯夫人动摇了,却还是坚持不肯独自躲起来:“那我留下和你一处。你年纪轻,万一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与我商量。”
沈玉阑当然不肯,执意将光武侯劝去躲着:“娘不能有个闪失,不然宇舟岂不是要害我一辈子。”
好说歹说,光武侯夫人到底还是被劝着去躲藏了。
沈玉阑亲自封住了出口,然后四下里看一眼,吩咐道:“除了我屋子里的几个,其他的,全找一件偏僻屋子呆着吧。”然后又朝着藿香示意的看了一眼。
藿香会意,当下便是领着人去藏了。说是藏,不如说是先看管起来妥当。毕竟,这人多口杂的,万一将这些事情都说漏了,就不大好了。既然是要藏,自然要注意隐秘才好。所以,在彻底没事儿之前,将这些丫头婆子们都看管起来,是最稳妥不过的。
当然,最后又留下两个绝对稳妥的人在那守着,便是可以彻底放心了。
沈玉阑在光武侯夫人那儿,留了至少十日的口粮和水。绝对能撑到事情彻底平息了。
这是怕万一明日事情还没个结果,反而越发乱准备的。尽管不大可能用得上,可是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安顿好了光武侯夫人,沈玉阑自然也就没了其他的顾虑,微微松了一口气,浅笑道:“如今可好了,就算有个什么,我也尽可放心了。”
紫苏忙劝:“小姐快别说这话,听着就丧气。咱们府里什么事儿也不会有!”
沈玉阑笑着点头:“自然是如此。是我多虑了。”顿了顿又看莲芯;“藏雪可带着小少爷藏好了?”
“藏好了。”莲芯点点头:“只有我知道藏在哪里。别人一概不知。”
“一定看顾好小少爷,那是沈家的独苗。”沈玉阑肃穆的吩咐。又叹一口气:“不知道李氏如何了。”
杜若道:“小姐放心,已经让人去看了,应该没事的。毕竟,那是沈府,谁敢去闹事儿?”
“就是因为是沈家,只怕才会有人去闹事。”沈玉阑反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她之所以会这么紧张的让光武侯夫人去藏好,就是怕有人动了别样的心思!要知道,她是沈峻之的女儿,是齐宇舟的而妻子!而这两个人,都是手里捏着兵权的人!
就在沈玉阑亲自往二门处坐镇的时候,忽然门房上来报,说是宫里来了人。
沈玉阑微微一蹙眉:这个时候,宫里来人做什么?难道是齐宇舟不放心家里,托人来看看?
总不可能,是宫里有什么旨意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总不可能将人一直扔在门房那儿,所以沈玉阑定了定神之后就让门房上将人放进来了。
沈玉阑在靠近二门上的垂花厅里见的来人。
来人是个宦官,穿的是大红的衣裳。这在宦官里头,算是最高等级了。只有内务府的大总管,并几个在圣人或是皇后太后跟前得体面的宦官有这样的待遇。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可不是一般的小宦官。
这个时候,若是一般小宦官也就罢了。想必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偏偏……看着那一身红衣,她怎么能心中不慌!
可是纵然心中慌乱,沈玉阑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勉强维持着淡然镇定,笑着冲那宦官福了一福,“这么晚了,劳烦宫宫过来一趟,真是麻烦了。”
对方笑了一笑,神色温和:“都是主子的吩咐罢了。主子吩咐一句,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纵然跑断了腿儿,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玉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索性干脆直接就开门见山:“那不知道公公这么晚来一趟,可是宫里有什么吩咐?”
派这样一个又体面的大太监来,不可能是没事的。相反的,肯定是有大事儿才对!
那宦官又是一笑:“齐夫人果然是蕙质兰心。一猜就中。我这趟来,的确是因为宫里有吩咐的。如此,请夫人换了衣裳跟我进宫一趟吧。太后娘娘,想见见您。”
沈玉阑心中一惊,面上也不免带了几分出来:“这么晚了,宫中不是有宵禁么?怎么——”再说了,这个时候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她一个妇人,又不是国家栋梁,去了又能做什么?所以,她猜不明白宫中为何这个时候宣召她进宫。
那宦官仍是轻言细语:“太后娘娘的意思,又哪里是我等可以猜测的?还请夫人快快换了衣裳随我去才是,马车还在门外候着呢。”
沈玉阑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立马上前去将一个二十两的银元宝塞过去:“公公出宫一趟不容易,拿去喝喝茶。”
谁知那宦官却是婉拒并不受,反而继续催促沈玉阑:“还请夫人快快随我去才是。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呢。”
沈玉阑缓缓的收了温和,盯着那宦官看了半晌,垂下目光:“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那么,不知可有懿旨?”她心里,忍不住的有几分怀疑起来。
那宦官顿时变了脸色,厉声斥道:“大胆,太后娘娘懿旨谁敢捏造?你这是冒犯君威!若是太后娘娘气恼起来,就是齐将军也要受到牵连!”
沈玉阑一动不动,只是温声继续言道:“这话说得倒是有些严重了。只是公公深夜前来,空口白牙这么一说,我还真不敢随便就跟着去了。不知,公公是否可以让我瞧瞧您的腰牌?”深夜出宫,是要叫开宫门的,不带腰牌和特许令牌,那是绝对不可能出宫的。
那宦官面色难看,却是到底还是伸手往怀里一掏,拿出个乌黑的令牌来,直接递给了旁边的管家。
管家仔细的看了一看,最后冲着沈玉阑微微点头:“的确是宫里的腰牌没错。”
沈玉阑想了一想,只得起身:“那我去换件衣裳吧。”这身家常衣裳,显然是不适合进宫的。
可是没想到那宦官竟然连声催促:“不必如此,就这一身就使得!”
沈玉阑却是坚持:“这怎么可以,不行,必须换一身。”当下也不等宦官再说什么,起身径直出了垂花厅。一出垂花厅,沈玉阑立刻沉下脸来低声吩咐:“命人将那宦官抓住!严加看管!”
顿时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自然,也都迟疑。最后还是关键道出大家的心声:“这,恐怕不妥当吧?”
沈玉阑冷冷一笑:“没什么不妥当的。那人根本不是宫里出来的!”
管家一惊:“不能罢!那腰牌我看得真真的,的确是真的不假!”
沈玉阑叹了一口气,细细解释:“你们想想,若真是宫里出来的,怎么可能才这么点儿架势?而且,就算有密令,必然也有信物的。可是没有明旨,也没有信物,就凭着一个腰牌——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若真是宫里出来的,架势就不会是如此了。其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他穿的衣裳。虽然是一身红衣,可是你们不觉得,有些不合身?再有。如今外头闹成这样子,圣人只怕……宫人们如何还敢穿红着绿?就算为了掩人耳目,也绝不会穿着红色!”
当然,她也不完全是就有百分百的把握了。但是纵容无百分,也有七八十分了。
沈玉阑不敢冒险,不管是拿自己的性命,还是齐宇舟或是沈峻之的。所以,她宁愿保守一些。纵然这人真的是宫里出来的,大不了事后再被申斥就是了。可至少,性命无忧。若是宫里真非她不可,大可再另外下旨派人来宣昭她进宫就是。
沈玉阑这一番话,却也是成功的说服了其他的人。管家面色沉沉,出去点了两个家丁就直接进去绑人了。
从垂花厅押解出来的时候,沈玉阑还听见对方兀自叫嚣:“沈氏,你这是冒犯天威!你竟敢如此大胆!”
沈玉阑平平静静的笑了笑:“等过了明日,我自会带着公公您进宫请罪。”
那宦官这才面色一变,不说话了。随后又让沈玉阑放了他。
他越是如此,就越是让沈玉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当下果断拒绝后也不再多说,只让人好吃好喝的看着,另外又吩咐一句:“仔细看着,别让人自尽了。”
这件事情,绝对又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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