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一听段青茗的话,立时开心起来,她翻转手腕,拉住段青茗的手臂,开心无比地说道:“好啊,好啊,主子经常会问起你的情况呢,有时,还会唠叨说,青茗这丫头,怎么不来看她呢?若不是,早已将她忘记了,抑或是在记恨她不辞而别的事情呢?”
春桃的话,使段青茗更加为难起来。隔着薄薄的帷帽,可以隐隐看到,段青茗原本洁白的小脸,微微地皱了一下,紧拦着,她冰肌一般的脸颊,仿佛是飞了两朵彩霞一般的嫣红,甚是好看。
段青茗朝春桃睨了一眼,嗔怪道:“春桃姑姑,你想说我没良心就直说呗,为嘛要兜着圈子要我自责嘛!”
春桃挑了挑眉,却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抿唇道:“死丫头,你现在才知道你没良心啊?我以为,你早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了。”
段青茗噘起了小嘴,又悄悄地朝刘渊看了一眼,扁了扁唇,似带着哭腔说道:“春桃姑姑,你这是在败坏我的名声,你知道么?”
春桃淡淡地冷“嗤”了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青茗,你不是这么迂腐的人吧……名声这东西,是能吃,还是能喝呢?”
段青茗低下头去,心想,名声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喝,可是,却又败坏不得。因为,若是没了名声,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便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自然了,这样的话,段青茗是不会和春桃说的。她抬起头来,望望天色,再看看一下静静地跟在身侧的刘渊一眼,又想了一下,这才说道:“刘渊,若是你有事的话,可以不用陪我的。”
段青茗原本的意思是,杜青鸾向来不喜欢外人打扰,对于不认识的人,又有着异乎寻常的戒心。所以,依段青茗的意思,是不愿意带刘渊去的。
然而,刘渊一直在注意段青茗的动静。她的一颦一笑,都令刘渊着迷。
虽然,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帷帽之纱,可是,这丝毫也不影响刘渊感受段青茗的美好以及开心。
可以说,这样的段青茗,如此放松的谈话方式,甚至是段青茗略带着调皮的,以及娇嗔的语气,都和往日那个成竹在胸、运筹帷幄的段青茗大有不同。而刘渊定定地看着,似乎早就着迷了。
刘渊明白段青茗这是在间接地赶自己回去,可是,他的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难舍。心里,不想拂逆段青茗的念头,以及想要多陪她一些时间的单纯想法,开始进行剧烈的斗争。过了半晌,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般地抬起了头,望着段青茗的眼睛,轻声地说道:“我今日出来,原本就是为了顺道去看看你和誉儿的,要不,我就陪你走一趟吧,晚些送了你回段府,也好陪一下誉儿。”
段青茗想着,刘渊说的也有道理。说实话,段青茗待刘渊,犹如兄长,所以,若这刘渊愿意陪她,她也并不排斥。可是,她这边虽然没有关系了,那么,春桃呢?甚至是杜青鸾呢?她们又会不会因为刘渊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不喜欢,又或者是干脆排斥呢?
段青茗想到此,用有些为难的神色看向了春桃,说道:“春桃姑姑,你看呢?”
段青茗的意思,倒是挑明了。春桃和杜青鸾若是不介意刘渊跟去的话,她就干脆的顺水推舟了。可是,若是杜青鸾不喜欢外人打扰的话,她就会想法子打发刘渊回去的。
看得出段青茗的为难,春桃再看看刘渊一眼期待的、却是深深地望着段青茗的眼神,她不由地莞尔道:“主子性子虽然冷清,可是,那是分人的。别的人,或许不行,可若是青茗你带了朋友过去的话,主子非但不会介意,而且,高兴还来不及呢。”
春桃话里有话,直说得刘渊的脸色,一下子绯红起来。段青茗倒没有想太多,听到春桃说杜青鸾不介意,她顿时笑道:“那好罢,就让他一起去吧……说实话,让他看看誉儿也好,省得誉儿整天想着,要我带他去找刘渊哥哥了。”
春桃望了望天色,催促两人道:“走吧,青茗,我们倒是要快些了,因为,眼下的这个时辰,主子刚刚睡醒,你现在去,她精神不错,说不定被你的巧嘴一说,心结,就真的解开了呢!”
段青茗其实并不知道杜青鸾有什么心结。虽然,她隐隐能猜测得到,可是,那实在不是女儿家们应该关心的事情。只不过,见到杜青鸾的时候,去劝一下她,倒是真的。
看到段青茗点头,春桃眸子一转,她忽地望着刘渊说道:“刘公子肯光临,我家主子,一定是非常开心的,只是,我们寻常人家,远不比那些高第人家。所以,若说我们那里非常的简陋,也是可以的,春桃倒是希望公子见了,别取笑才是。”
杜青鸾所住的地方,自然不会非常简陋,春桃如此说,只是自谦而已。
春桃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原以为,刘渊只会笑笑而已。可没想到,刘渊诚恳无比地望着春桃,轻声地说道:“春桃姑姑且莫自谦了,我原本也是在乡下长大的,母亲在我年幼的时候,就和父亲失散,生下我之后,更是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我抚养成人,自然是吃了不少的苦,所以,我自幼家中便是清贫,早就习以为常了。”
刘渊的话,绝对不是春桃印象里的任何一个答案,所以,她先是微微一怔,然后,有些意外地看了段青茗一眼。
段青茗看了,也微笑起来:“是的,刘伯母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母亲,才教出了刘渊这样优秀的儿子。”
段青茗如此说,定然不是假话了。说实话,春桃倒真是没有想到,刘渊居然有如此奇特的身世的。看到刘渊的眸子里,象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一般,充满了奇异的哀伤以及烟雨朦胧一般的思念。
这下,春桃有些尴尬了。要知道,她也是个磊落之人,并没有什么弯弯曲曲的心思,听了刘渊的话,她也没办法再询问下去,只好望向段青茗,有些无奈地笑笑,然后,她转过脸来,望着刘渊,真诚地说道:“刘公子……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的母亲,她非常的了不起。”
是的,一个人,将自己的儿子养大,而且,还是一个如此出类拔萃,至情至性的儿子,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个女人,首先,得有着良好的教养,然后,才是坚韧无比的品质,再就是她有着独特的、令人羡慕的豁达精神,才使刘渊的身上,有着不被世间尘埃所污染的洁净气息。所以,在春桃的眼里,刘渊的母亲这样的一个女人,无论出面一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值得令的钦佩的。
春桃的话,原本是衷心的赞赏,说实话,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原本是息事宁人,夸奖刘渊母亲的话,却恰好触到了刘渊的情绪。
刘渊的眼圈,随着春桃的这一句话,忽然莫名地红了起来。他微微地低下头去,原本清晰的语气,也泛上了有些的哽咽。他开口,说道:“谢谢春桃姑姑的夸奖了……母亲她,的确是非常了不起的,只是,这些话,从来没有人说过而已。此刻,她老人家若是能听到春桃姑姑如此盛赞的话,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春桃笑笑:“我说的是实话,你的母亲,培养了一位如此出众的儿子,她真的很了不起!”
春桃望着刘渊相信母亲的样子,心里有几分的难过,可是,向来粗线条的话,拿刀舞棒还算得上是行家,可若要真的劝人,安慰别人的话,却通常不知道从何劝起了。
春桃不会劝人,可是,还有个巧嘴的段青茗在这里不是?
春桃悄然无息地朝段青茗望了一眼,轻轻地碰了一下段青茗的手肘。然后,朝低头头,慢慢向前走的刘渊努了努嘴。
段青茗将春桃的眼神看得仔细,却在心内无声地叹了口气。段青茗知道,刘渊其实累了。
从清贫的田园生活,一下子走到了奢华的顶端,对于刘渊这样的人来说,原本就是一个极大的冲击,而在这奢华的背后,又存在着诸多的龌龊和血腥,这令从小就只读圣贤书,和母亲两人过头单纯生活的刘渊来说,不得不说,可真的象是一场无法避免的褪变。
这一场褪变,对于刘渊来说,既无法判断是好是坏,在他从小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内心,又存在着无限的排斥,所以,在经历了水银事件之后,一向信念坚定,内心单纯的他,忽然之间,就象个迷路的孩子一般,再也没了着落,没了方向。所以,这暂时的伤感,也是在所难免的。
对于刘渊这样的褪变,段青茗其实是有着深切的体会的。只不过,她体会的方法,更加惨烈,更加决绝了一些而已。此时,看到这个一向阳光、正直、单纯而又洁净的少年如此表情,她的心里,也是一阵的难受。
段青茗侧过头来,静静地望着刘渊,极其诚恳,也极其小心地说道:“刘渊,你要明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的母亲,是一个伟大的人,而且,她因为有你,所以,很幸福,很骄傲。而你,只要再努力一些,就可以令努伯母更加骄傲,更加幸福一些的。”
听了段青茗的话,刘渊眼睛一亮,他的眼里,已经充满了雾气,只有一双眸子,犹如浸在水银里的珍珠一般,清亮有神,熠熠闪烁。他低下头去,不由地握着段青茗的手心,一双被眼泪清洗过的、灼灼有神的眸子,隔着淡且轻的帷帽,仿佛要直达段青茗的心底。然后,刘渊有些茫然,更有些欣喜的声音,在段青茗的耳边响起:“青茗,你觉得,我可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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