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婆子不敢来硬的,毕竟伤了最后还是她们的不是。裴丞相嘴硬心软,便是再气老太君,也不能让她有半点差错。
只是这样一来就给了老太君机会,但见她一时挣扎不过,又忌惮裴丞相去寻回裴珩处置。虽然端妃说是将他送去安全的地方,可谁能保证裴丞相找不到呢?
若是找到了,裴珩定是要被逐出家门的。
想到这里,老太君也顾不得甚么面子了,她双腿一瘫,就毫无形象的歪倒在地。把那些修养全抛了去,竟是赖在地上撒起泼来。
众人又何尝见过这局面,刘氏呆呆愣愣的没有动静,老太君气不过,就瞪了刘氏一眼,示意她一起过来。
刘氏的确不想这么丢脸,但老太君威胁的模样她不得不听。是以她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就直直的跪到老太君身边,扯着嗓子嚎哭起来。
可是天知道她有多不情愿。
裴丞相深深呼吸了几口,他的面色铁青一片。渐趋转向墨黑,老太君这等行为,就是生生磨光了他对裴珩残余的亲情。其实说起来,裴蓠初始拿着那些文书来时,他是当真不信的。毕竟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愧疚的孩子。裴珩的身份便是上不了台面,他也是疼宠有加的。
所以他全当裴蓠弄错了,甚至以为他是因着他对裴珩更好些心有记恨。他当时只得安慰裴蓠,日后的家主是裴蓠不会改变,这才对裴珩补偿。他为这俩人找了这般多的借口,到最后,还是一场骗局。
若不是李太傅和七皇子亲口所说,他就会一辈子这么糊弄过去。
戚氏不明所以,裴丞相望向无怨无悔了这么久的妻子,心头愧疚之余,更是一种解脱。好歹他没有像他所以为的背弃了她。他们不咸不淡二十几年,今日总算是解开了。
“夫人,先去休息罢,一会儿我自会向你解释。”
戚氏是个识时务的,她心内便是再好奇,也不会在节骨眼上违背裴丞相的意思。
当下她挽了裘晚棠,二人一并离去了。
裘晚棠与刘氏的事不了了之,裴丞相会怎么做,裘晚棠不知。方才算是歪打正着,原本只是想叫刘氏安生一些,没成想却挖了这秘事出来。刘氏和老太君是一起的,自然没少出力。她估摸着,裴丞相是不会放过她的。
事实正如裘晚棠所想,她们离开不久,老太君哭的累了。也就不再闹了,只是仍旧不肯妥协。至于裴丞相的问话,她一个都不答,只拿了身份尊卑压他,与他斡旋。
刘氏那头,充其量是装个样子。裴三爷哆嗦着拉了她回来,让她闭嘴。她倒也温顺的听了,夫妻二人走了不是,留了不是,便多了几分尴尬。
裴霖心里头震惊,但不显露出来。他是不惮去沾这些个事儿的,是以裘晚棠一走,他也不肯多留了。
他行礼告退,便退出了门。
然而裴蓠却跟了出来,裴霖想起书房里的话,对着裴蓠还不大自然:
“二堂哥。”
裴蓠点了点头,站在原地,双手隐匿在紫竹里。看不清动作。
“三堂弟这就要走了?不再多留一会儿?”
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只是普通的寒暄一般。
裴霖搓了搓手,不知怎的有些不愿面对他。然而对着面儿上,他还是笑着答道:
“这些事儿掺和了反倒不好,爹娘的决定,我不能过问。若真是他们做错了,我自当陪着他们一同。只是如今我去多说,就越要乱了。”
裴蓠点点头,眸子含了浅笑:
“你倒是个拎的清的,不比老太君,叫裴珩丢了心智。再疼爱也得有个限度,你说可是?”
裴霖不清楚裴蓠说这些要做什么,只能连连赞同。
裴蓠见他低垂了头,看不到神色。眸子中的深幽就晦暗了几分,他从裴霖身上感受的到,那对于喜爱女子求而不得,失之交臂的挫败。但这感情没有随着尘埃落定减退,而是在他的刻意压抑下,愈演愈烈。
“三堂弟既然心里明白,那么有些事,也该清楚一些好。”
裴蓠与裴霖相对无言,半晌,他才忽而出口,打破了这沉默,“趁着事儿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及早走出来,岂不比毁了一切要好的多?”
裴霖闻言,便是再笨,也知道了裴蓠意欲为何。他不是会莫名其妙的人,这番话,都清楚表明了他的想法,他的立场。
若是再对裘晚棠有非分之想,他会亲手毁了他。
裴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正是实打实的难。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追寻那道纤影,越是要撇开,就越是在意。直到如今,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放不下她了。
可笑啊,为何他唯一想要在一起的人,却身为他的二堂嫂,他永远越不过那道门槛。去拥有她,让她成为他的。
“二堂哥说的是……。”
裴霖没有否认,他不会去辩解,只有面对。
只是那认同的嗓音,听上去携着微微的艰涩。
裴蓠莞尔,那笑容却莫名让裴霖有些想要躲避。
“三堂弟果真是个聪明的,那么就这般说了,希望三堂弟——”他顿了顿,扬起的唇角便淡了少许,“不会食言。”
语罢,他甩了衣袖,转身留下裴霖一人。
那袖中的双手渗出鲜血,裴蓠清楚的知道。那难言的感觉让他险些忍不住杀了裴霖。若不是他冷静了下来,说不得会出甚么事。
原来,他对晚棠的心竟是这么强吗?
裴蓠不由苦笑,看来这生,他是栽在她身上,回不了头了。
只是这滋味。看起来也不错。
裴蓠经过正厅,里头的门紧闭。仍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出来,裴蓠没有心情去打听裴丞相与老太君之间的战争,那让他感到烦躁。
迟早有一日,他要带着裘晚棠离开这里,混乱不堪的丞相府。
看来分家的是要早些提起了。
裴蓠低头思虑着,并没注意到自己走过了院子,来到戚氏的院子里。
而裘晚棠,正等着他。
裴蓠远远的走近,这才发现裘晚棠含笑凝着他。见到她的模样,裴蓠顿觉心情通透了不少,刚刚叫裴霖败坏的郁郁,一时就散了许多。
只是到底不能不在意,从裘晚棠来看,说不得连裴霖的样貌都记不清楚。可即便如此,裴蓠还是憋着一股气。从以前以来,裘晚棠身边一直不曾出现哪个心生恋慕的人。成亲之后,他更认为裘晚棠便是自个儿的。看她为了那些女子吃醋的样子,他心头窃喜。那被在乎的感觉,的确是非同一般的舒爽。
但是如今轮到他来,反倒不美了。
裴蓠切身体会了一把何谓嫉妒,那不停往外冒的酸水真个是止也止不住。
裘晚棠见他面色变换,不由觉得好笑。她上前一步迎过他,拉过他的手,正想把手炉塞进他怀里给他暖暖。孰料突兀之下她只触到了些许冰凉的黏意。这微微的腥味再熟悉不过了。裘晚棠连忙翻转过他的手,见上头带了血痕,便立时红了眼。
“这是怎的回事,谁伤的你?老太君?刘氏?你还不快些说!”
裘晚棠心疼的不行,她抽出怀中的素帕,替他拭去血丝。还好那伤口并不大严重,等那帕子擦干净了他的掌心,几道细小的痕迹就暴露了出来。
裴蓠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抓了个正着,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总不能说这是自个儿气的罢?否则别说安慰了,裘晚棠不恼他一顿都算好了。
“这……。大概是方才跌了一跤,叫划去的罢。这冬日路上都冻了冰,并不好走。”
裴蓠笑的讪讪,只是这借口怎么听怎么假。裘晚棠挑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完好无损的衣着。禁不住轻哼了一声,重重的按了他的伤口。
裴蓠疼的咧了咧嘴。但当他的视线落在将怒火极力压抑的裘晚棠时,便下意识的把那抱怨噎了下去。说到底,都是自作自受。若是与裴霖说话时再冷静些便好了。
只是有些情绪。也不是想控制就能的,他委实是冤枉,赔了夫人又折兵。
等等,他想的这是什么,可不是自掌嘴。
联想到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话,裴蓠赶紧啐了几口,把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摒出了脑海,以免自己做下了傻事。
“你不说真话也就罢了,这会儿还疯魔了?”
裘晚棠是气他隐瞒,但现下瞧他如此行径,又忍不住点了点他的额心。把那伤手复捧在了手里,仔细的擦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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