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晚棠掩了唇边止不住的笑意,道:
“既然这般,日后你可是会对我动手?”
她稍带戏谑,对着他的容靥颜若朝华。
裴蓠登时一噎,片刻后方才气急道:
“我虽不是甚么怜香惜玉的,却不会好端端的来动你!况且,况且……。”
况且若是你有丝毫损伤,我怎会原谅自己。
这后半句话裴蓠并没说出来,他定定的看着带笑凝视他的裘晚棠半晌,咬唇道:
“你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裘晚棠暗暗一叹,只可惜没套出夫君的真心话来。可他们既要相守一生,日后自然多的是机会。
想到这里,裘晚棠便又踌躇满志了。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裘晚棠走近那丫鬟身边,从地上拾起那苏帕,抖开细看。
那帕子用的是滚雪细纱,轻薄若无物。裘晚棠打开后,正见帕子上提了一首簪花小诗,极像女子的手笔。她粗粗一览,面色立时变了。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竟是《古相思曲》,这缠绵悱恻的情诗,如何会在这帕子上。
裘晚棠隐隐猜到了什么,继续向下看去。
诗的结尾,却是一朵海棠开的正艳。
署名,秋晚棠谢。
裘晚棠立时摔了那帕子,怒红了脸。
“无耻至极!”
裴蓠见裘晚棠少有的这样恼怒,心下微沉,就伸手去拾了帕子来看。
略略扫了一遍,他向来娆艳的眉目即时透出了几分戾气。他这会儿更是不管那丫鬟如何,重重的按上她的下巴,掐着她的咽喉道:
“说,谁叫你做这些的?”
他的嗓音含了几分凉薄,瞳孔深处是浓浓的暮色,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直看得那丫鬟越发胆寒,胭脂混着汗水和泪水糊成了一片,狼狈不堪。
她无力的掰着那卡在她咽喉上的手,面容憋的通红,只得从齿缝间挤出字来:
“……。爷……。爷……和……。”
话还来不及说完,她便厥了过去。
裴蓠一把甩下她的身子,冷哼道:
“真是脏了我的手。”
裘晚棠瞧那丫鬟是问不出甚么了,就拿了帕子,走到亭子的石桌边上,去翻找那丫鬟连同苏帕一并放着的小物件。寻了片刻,她方从茶盏龛里取了那物件出来。
这一看之下,她的牙关便重重的咬在一起。
那是对十分平凡的白银缠丝双扣镯,做工虽精致,却普通的很。然这对手镯,却是几月之前她不慎刮花了一道的,当了好处赏给了个粗使丫鬟的。
她的身边果真有暗桩,而这暗桩不仅隐蔽的紧,还很了解她。要知道,她的头面都是订做的,为了不被混淆了,每一件首饰内壁都刻了朵海棠。京里的各家有这么做的,自然认得出来。
这苏帕上的字最是辨不出字迹的,毕竟纹帕子上的一律用的小楷。便是她说不是她写的,怕也没人相信。再配上那镯子,叫人如何看她?她们又怎会觉得她无辜呢?
想起若是没有毓儿涟儿来告诉她,没有裴蓠及时带她过来,她这脏水,定是泼定了。
在这府里,能被称爷的还有几个?况且那丫鬟是裴珩院里的,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再来,那丫鬟在厥过去之前还说了个和,也就是说,除了裴珩,还有他人联合裴珩来妨害她。
忆起毓儿涟儿说起的裘菡词的情状,裘晚棠的手一紧,便狠狠攥住了那镯子。
裘菡词,你最好保佑自己不被我揪出来。
裘晚棠想罢,转过身来,对着忿忿的裴蓠道:
“裴二郎,你说,我送你兄长一个大美人儿如何?”
裴蓠闻言,不由挑了挑眉道:
“你可别弄甚么不安分的东西给他,到时别闹的我们也不安宁。”
裘晚棠冷笑一声,道:
“你放心,我定会叫他带着那东西,出去单过。”
她说着就走近几步靠近他,附上他的耳际:
“你且这般……”
正厅
戚氏准备的新鲜物事,原是几个唱曲儿的名角。不过是外地寻来的,确实有些新鲜劲。几个熟识的夫人却笑她:
“你旷了咱们几个这么些功夫,原是弄这风花雪月的。可不嫌腻歪。”
戚氏正挽了柳氏说话,听她们这么讲,就掩了唇笑骂道:
“你们几个也不见得好,我瞧一会儿你们听了,还说不说这是腻歪玩意儿。”
那几个夫人便回道:
“那可要掏了耳朵仔细听了,免得一会儿让你埋汰了。”
如此打趣一番,时间也过了片刻。绮毓绮涟陪着裘晚棠堪堪跨进来,就听见里面的笑声。裘晚棠心间一动,环了绮毓绮涟道:
“毓儿涟儿,过会见了你们娘亲,就照方才我教你们的说。还有,若是有人问起,你们怎么告诉姐姐的话,就怎么告诉那些夫人们。”
绮毓绮涟乖巧的点了点头应下。
要说她们二人这么听话也不是没有缘故的,她们都很是喜欢裘晚棠。只因戚氏夸她时总带着笑,而一向对别人不加颜色的二哥哥,提到她时,总会红着脸嘟哝一句——这个女子,有甚好说的。
他那模样,却是极有生气的。
是以如此一来二去,她们从想见到裘晚棠的好奇,逐渐成了憧憬,她们想看看这位未来的二嫂,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裘晚棠前世就喜爱她们,如今更是温柔的对待她们。加之她的好模样,成功吸引了这两只糯米团子,毕竟,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她们俩也不例外。
裘晚棠还不知,无形之中她已多了两个小盟友。
绮毓绮涟先带头走了进去,一左一右,恰好拽住戚氏两只袖子。一模一样的两张稚嫩童颜,都对着戚氏咧了一排碎米般的白牙,格外惹人怜爱。
戚氏看的心都软乎成了一团,便伸手掐了把她们肉肉的细滑的脸颊,笑弯了眼道:
“毓儿涟儿,怎么了?”
绮毓眨巴了几下小扇般的浓密长睫,开口道:
“姐姐带我们回来了,只是遇到了些事情,想请娘亲恕罪呢。”
戚氏一听裘晚棠的名字,眼里的亮色就多了几分。只是听绮毓说完下边的话,她微微一愣,就疑惑的问道:
“是何事?”
绮毓闻言,却有些难以开口。于是她便扯了扯绮涟,示意她来说。绮涟瘪了嘴,万分不愿的委屈道:
“涟儿才不要说……。”
这话出口,周边就多了小声窃窃私语。戚氏和柳氏对看一眼,眼里都添了些忧虑。
“涟儿毓儿,你们莫怕,是发生了甚,慢慢说给娘听。”
戚氏柔声道。
绮涟却似打定了主意不开口,懊恼的垂了小脑袋。绮毓比较大一些,看她这般,就瞪了她一眼,转而向柳氏道:
“妹妹不说,是怕说不好坏了姐姐的名声。那这样,就让毓儿说便是。”
凡是女子,一牵扯到名声二字。都不得不多几个心眼,绮毓说完这话,厅里的几个夫人立时皱了眉头,心里暗暗揣度着。
莫不是……。
戚氏柳氏知道这事竟与裘晚棠的名声有关,不禁心跳的越发快了。戚氏忙拉了绮毓到跟前,急切问道:
“毓儿快些说来。”
一旁的绮涟朝四周望了一圈,冲绮毓点点头。
姐姐说看到周围的夫人们开始说悄悄话了就能说了,那现在应当是可以的。
绮毓瞧了,便轻轻咳了一声,倒有几分故作严肃的小大人味道。
“方才我们叨着姐姐带我们去玩,玩的累了,就走到西苑的燕亭里歇息。”绮毓顿了顿,像是在回想一般,“我们坐了一会儿,妹妹便说有些口渴。只是当时就一个丫鬟经过,神色匆匆的模样。姐姐怕涟儿渴着,就唤了那丫鬟,让她去取些水来,谁知……”
绮毓说到这里游停了下来,神色变得愤怒了几分。
“谁知那丫鬟不仅不肯倒水,还口出恶言。说她还紧着传信,若姐姐要说,就自个儿去取。姐姐当时气的脸都红了,只是碍着我们在场,没有多说什么。”
绮毓说完这些,周遭就一片哗然。连戚氏也狠狠的一拍桌子,怒道:
“好个不知尊卑的,毓儿,可认得她是哪个院子里的?”
绮毓闻言,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道:
“看着眼生,毓儿只记得……。前不久在大哥的院子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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