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被她这个名字唬了一跳,随即笑道,“母亲,你别听永安胡说,他这是刚睡醒,还犯迷糊呢。”
她不知道乔氏为何会想到萧君涵的身上,可今夜的事情,毕竟是她弄丢谢淮霖在先,若是叫乔氏知道,心里怕是免不了担心了。
只是,她这话却让乔氏心中生了歧义,当下就紧锁着眉头,道,“琢儿,别怪我多嘴,皇室之人不可沾染,尤其是那位二皇子,他看着面相就……”
说到这里,乔氏又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妥,忙忙的收了口,只是她到底是忍不住的担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状,谢如琢便知道她想多了,只得解释道,“母亲,事情并非你所想。其实,今夜里的男人并不是二皇子,而是三皇子——萧君夕。”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乔氏也有些愣住,好一会儿才呐呐道,“你是说,三皇子?”对于三皇子,乔氏的印象倒是好。毕竟,先前猎场上他将雪莲拿出救人,后又在千金宴上解了谢如琢的围。
都说相由心生,那三皇子单从相貌上,就比二皇子强了不止百倍。
谢如琢不知乔氏心中所想,可该解释的,她也不能含糊,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虽说夜里偶遇,但是我们只是君子之交罢了,母亲莫要误会。至于永安说的抱我的话,不过是下马车时,我不小心扭了一下,三皇子为了扶我,才不小心抱到我的。”
谢如琢解释完,乔氏的心思便跟着转到了另外一件事上来,“你被扭到了,可要紧么?”
谢如琢摆手笑道,“不碍的,幸好三皇子扶的及时。”
见她确实无碍,乔氏方才安下了一颗心。一旁的谢淮霖早困得哈欠连天,东倒西歪的走到乔氏身旁,抱着她的胳膊便要打盹。
有打更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天色已然近了二更天了。乔氏虽然有许多的话要说,可是却也知道此刻的确不是个好时机,便叫了丫鬟来,吩咐好生将两人送了出去。
谢如琢行了礼,便辞别了乔氏,接过碧枝手里的灯笼,缓缓地向着听风院行去。
乔氏在门口目送着她远走,方才叹了一口气,回到了房间内。
虽说老太太曾经明里暗里的暗示过,不许谢家的女儿们跟皇家有太多的瓜葛。可是,这谢如琢毕竟是凤星转世,又岂能真的独善其身?若是有朝一日,她不得不嫁给皇室中人,乔氏倒是希望这个男人是三皇子。
念着,乔氏不由得在心中盘算起来,如何才能将谢如琢和三皇子撮合的事情了。
出了正月十五,这个新年才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自重生以来,谢如琢便养成了一个习惯,日日都要去给谢晟礼请安的。刚开始的时候,谢晟礼还有些讶异,时间久了,便也就淡然了。只是这个孙女的懂事与体贴,也让他越发的疼爱了起来。
这日一早,她便收拾妥当,去了宁熙堂。
却不想,刚过了垂花小门,就听见身后有人中气十足的喊她,“四妹妹。”
谢如琢一回头,便有些错愕了起来。
只见身后数步站着一名少年,年纪不大,眉眼中自有一股干练精光。许是在军中待得久了,他的皮肤都有些泛黑,一笑起来,倒是先显出那一口不算太白的牙了。
正是三少爷谢淮扬。
见是他,谢如琢旋即便收了错愕,神色也变得淡淡,行了礼道,“三哥从军中回来了?”
这谢淮扬先前非得闹着当兵,陆氏拗不过他,便送他去了校尉营。后来,这谢淮扬倒也当真钻研出些攀爬之道。前世里,谢淮扬自诩为五皇子的小舅子,在党争之上自然而然的选择了五皇子萧君奕,且替他做下了不少坏事。可惜,他自己平日又是个不会收敛的,没过多久,他便在一桩圈地案上,被五皇子拿来当了替罪羊。
他死的时候才十八,连房媳妇都没讨,陆氏因此病的一蹶不振。
而此时的谢淮扬,方去校尉营不过半年有余,倒也还没怎么往上攀爬。
听到谢如琢问他,谢淮扬当下就有些得意,“是李大人说我办差有功,准我回来看看,这些时日不见,四妹妹可还好?先前听说你在猎场受伤了,伤口可还要紧么?”
谢如琢敛目一笑,道,“劳兄长挂记了,我并无大碍。”
“那就好。”谢淮扬点头道,“说起来,四妹妹可是有福之人,能够因此得了皇上的垂青,说不定他日就能一朝为凤凰呢。”
说到此处,谢淮扬的眼中又闪过几分贪婪之色。
都说道不同不相与谋,见他这般,谢如琢却是不愿再与他交流了,索性只笑了一笑,便道,“我先去给爷爷请安了,告辞。”
见她要走,谢淮扬连忙道,“我同你一起吧,我多日未回,不去给他请安有些说不过去。”老太爷一向不大喜欢他,之前他没少挨了训斥,对这个爷爷,也是有些怯怯的。
他乐意,谢如琢却不乐意,只是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的,“兄长好意,只是我须得先去给爷爷泡茶,三哥还是先过去吧。”
闻言,谢淮扬只得点头道,“既如此,便罢了,那我先走了,咱们兄妹改日有机会再好好叙一叙。”
谢如琢低眉敛目,待得谢淮扬走远了,她这才微微蹙起了眉,转身向着茶房走去。
宁熙堂里的人一向都起得早,谢如琢到的时候,就见谢晟礼正拿着一柄大刀,虎虎生威的练着刀法,谢淮扬则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谢如琢也不多话,回身便进了屋,将砌好的茶倒进了杯子里,待茶微微凉了几分,这才端着茶杯走了出去。
她出来的时候,谢晟礼的一套刀法恰好练完。林牧早备着毛巾,上前接了刀,将毛巾递给谢晟礼。
谢晟礼只随手一擦,便过来端了水杯,饮了几口茶,方才笑道,“四丫头来的倒是时候。”
“祖父日日都是这个时辰,我自然要来早些的,不然您要喝茶了我却不在身边,岂不是失了礼数?”谢如琢嫣然一笑,见他不再喝水,便将水杯重新接了回去。
见她这般乖顺,谢晟礼不由笑道,“你这丫头有心了。”说着,他又看着一旁站着的谢淮扬,道,“新年时你去了郊外的校场,不能回来,想必你母亲很担忧吧,回去多劝劝她,别总是妇人之见。”
年下的时候,因为谢淮扬不能回来,陆氏在老太太那里闹了好大一出,心情一直郁郁的,再加上流云的肚子里又传出了喜讯,她这个年过的越发的糟心了。
此时听谢晟礼话中有责备之意,谢淮扬顿时惴惴道,“是,孙儿谨记。”
“恩。”谢晟礼微一点头,道,“外面天气寒冷,进屋说吧。”
虽说还未出正月,外面正在结冰,可谢晟礼这里连火盆都没有生。倒是有一个小手炉,颜色鲜嫩,造型小巧,一看便是给女子用的。
果然,谢如琢一进来,便抱住了那个小手炉,一面笑道,“祖父若是再不让我进来,我就要冻僵了呢。”说话之间,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谢晟礼往日最不喜女孩撒娇,可面对谢如琢时,又是另一番态度,“行了,你这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且问你,给你找的师傅如何?”
一提到这个,谢如琢的脸上顿时便挂满了笑意,“祖父慧眼如炬,找的人也是第一流的,琢儿心中好是欢喜呢。”自从之前她提过要学武之后,谢晟礼当真给她找了一位师傅,据说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谢如琢跟着这位剑客学些时日,虽说苦了些,可却是小有成效了。
谢淮扬见他二人说话时,自己却被完全忽略,心中就有些不悦。他自小被陆氏捧在手心,一向自我惯了,如今这般境地,霎时就有些怨恨起来。
祖父这里一向严苛,原来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一个丫头!可凭什么,他谢淮扬身为三房嫡子,又如此努力上进,却得不到祖父的青眼呢?
他心中有火,又藏着事儿不愿离去,只能这么干坐着,整个人便如火烧屁股一般,在凳子上扭来扭去。
谢晟礼无意中看他一眼,顿时就有些不喜,因道,“淮扬,你是有事要跟我说么?”看他一脸的欲言又止,就知不是好事了。
听到谢晟礼主动问他,谢淮扬先是一愣,继而就有些呐呐,“回祖父,孙儿,孙儿”
“有事就说,男子汉大丈夫,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见谢晟礼的神色已经有些严厉了,谢淮扬也不敢坐,当下就起身道,“回祖父,也没什么,只是孙儿回来的时候,我的上司李大人托我给您备了些薄礼,托我带给您。还说”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鼓足勇气道,“他还说,若是您还喜欢的话,他不日上门,再亲自来看您。”
听他说到此处,谢晟礼的神情已经彻底的沉了下来,嘴上还依旧问道,“那他让你带了什么?”
“回祖父,是一颗东海夜明珠,形状饱满,成色极好,价值虽不算连城,可也算是世上难得了!”
谢淮扬一面说,一面将装着夜明珠的盒子拿了出来。他一打开,便见屋内霎时便亮了一个颜色。只见盒子内华光闪现,红色的锦缎映衬之下,那颗洁白如玉的夜明珠便静静地躺在其间,不经意间便夺去了人的呼吸。
谢淮扬捧着他,呼吸更是越发的屏息了起来,他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可是他的父亲只是个商人,这迎往送来的大礼,何曾落入过他的手里?
如今不过一个五品的官,就能拿出这般丰厚的礼物,谢淮扬的心内对于做官这件事,也越发的痒痒了起来。
却不想,谢晟礼的神情急转直下,脸上阴云密布,随手便抄起一旁的佛手木瓜,砸向了谢淮扬,怒吼道,“你这个糊涂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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