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得醉多么大发才能有这个效果啊!
就见赵王身形极迅疾地一晃,避过了绿篱如猛虎般一扑,然后脚下一勾,绿篱便继续向前扑了过去。同时,赵王掌刀挥出,只劈向绿篱颈后。
我一看大惊,忙叫道:“手下留人!”
赵王的手略顿了顿,还是继续劈了下去,不过势道却是明显着减弱了许多,便听得绿篱小姑娘闷吭一声,人就委顿在了地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绿篱这样的!
我又气又急,忙上前去看,先摸了她颈侧的动脉,又测了测她的鼻息,见她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转回头看向赵王。
赵王忙用手扶了头,醉酒似地往廊柱上倚去。
我说道:“行了,快别装了,赶紧的吧,这地上这么凉,躺久了非得生场大病不可,过来搭把手,把她给我扶起来。”
赵王身子明显僵了僵,不过却是站直了身体,走上前来弯下腰眯着眼睛探究地打量我。
我左右看了看,指了不远处的望梅轩,说道:“就那里吧,还暖和点。”
赵王这回挺干脆,俯下身去双手一抄就把绿篱从地上抱了起来,大步地向着望梅轩走去。望梅轩里并无宫人守着,赵王将绿篱放在了软榻上,这才转回身看我,问道:“皇嫂,您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没理他,用披风给绿篱盖严实了,转身出了门。
赵王似怔了片刻,这才跟在后面出来,与我一同蹲在门外的台阶上。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看着台阶下绽放的寒梅发呆。
片刻之后,我转头问他:“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王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很是挑衅地看着他:“没怎么回事,就是看你不顺眼,想揍你一顿出出气。”
赵王扬眉,颇为意外:“难道并不是为了报复宛江之事?”
我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想那么多。”
赵王愕然地看着我,我转回头去继续看着梅林发呆。过了一会儿,忽听得赵王幽幽问道:“你可知道映月的事情?”
我不由撇了撇嘴,答道:“正在幽兰殿呢,我整日里山珍海味地养着她,愣是多不出一点肉来,她那肚子也真够没良心的!”
赵王的面色更是惊愕,好半晌才恢复了常态,叹道:“没想到你落了回水,人倒是通透了许多。”
我琢磨齐晟不可能满世界宣扬我是借尸还魂的事情去,所以听了也便只轻轻一哂,说道:“鬼门关里转一圈回来,就是块石头也得浸成水晶石了。”
赵王听了又是一阵沉默,突然说道:“她口口声声说爱的不是三哥的权势,你说我除了不是太子,哪里不如三哥?如果我与三哥的身份换一换,她还会如此吗?”
赵王这问题问得很有深度,我琢磨了半天也没法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只能反问道:“你有没有问过屎壳郎为什么生下来就喜欢滚粪球?难道换成别的球不一样滚吗?”
赵王一愣,随即便又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人竟然都仰倒在了地上,好半天都停不下来,喘息着笑道:“她说要专一的感情,我便遣散了所有的侍妾,她说爱情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我便对身边的侍女都不假颜色,我哄着她,敬着她,到头来,她却向别人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到后面,赵王声音已是有些哽咽,他用手背遮了眼,停了好半天才又问我道:“三嫂,你说天下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女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无语,皱眉苦想半天,只得诚实答道:“我实在不太了解屎壳郎的生活。”
赵王又笑开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盯着我说道:“三嫂,我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你。”
我一惊,却见赵王身后的门悄悄地开了,绿篱做贼一般从里面探出头来,手里还举着我那条斗篷,冲着赵王就扑了过来。
赵王这回没提防,又因是蹲在了台阶上,便一下子被绿篱扑倒了下去。
绿篱整个人都骑在了赵王身上,回头冲着我兴奋叫道:“娘娘,还打不打?”
我怔了,很是敬佩地仰望了绿篱片刻,一发狠捋了袖子就过去了,“打!交情是交情,打架是打架!绿篱,给我狠狠地揍!说什么也得把宛江之仇报了回来!”
我与绿篱对着斗篷拳打脚踢,斗篷之下传来赵王略有些闷的声音:“三嫂,别打头脸!一会儿还要回大殿呢!”
我心中恶气更胜,冲着赵王又狠踹了几脚,这才罢了手,拍拍手掌吩咐绿篱:“够了,出气了,咱们走!”
说完便拉了绿篱大步离去。
回到大殿,酒宴还在进行,我坐回到席位上,气还没喘匀,就听身旁的“粪球”同志冷声问道:“刚才哪里去了?”
我稍一思量,转头低声答道:“我报仇去了!”
齐晟面容微微一僵。
我便倾过身子凑近了他,在他耳边低语道:“我一看见赵王就来气,对自己媳妇也能下那狠手,真不是个东西。他刚才竟然还敢挑衅呢!我气不过就带着绿篱去打他闷棍了。”
说着冲着刚落席的赵王处抬了抬下巴,问齐晟:“你看看,技术不错吧?一点没伤到他的头脸。”
远处的赵王看到我与齐晟看他,有些不明所以,忙用双手端了酒杯高举过顶,毕恭毕敬地向我俩遥敬了一杯。
我这次很是大度地冲他举了举杯,转过头与齐晟说话的时候就忍不住有些眉飞色舞:“瞧瞧,打服了吧!”
齐晟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我便暗自琢磨到底是哪句话又惹了他不痛快,还没想出来,便听得齐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是皇后!”
这一下心里顿时有了数,什么戏做太过了都不成,天真烂漫一个不成就成了装疯卖傻!
唉!这火候还真是难于把握!
我默了一默,立刻端庄了姿态,淡定答道:“臣妾知道了。”
许是我态度良好,齐晟虽没说什么,不过脸色却是缓和了不少。我放下心来,开始把注意力放到殿中的诸人身上。
赵王那里自不必说,这下变得十分地乖觉老实,每当我视线转过去的时候,他都能及时地察觉到,然后很是恰当地表现一下仰慕爱戴之意。
茅厕君那里也一如既往的淡定,不过,我知道他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齐晟一直在找他的麻烦,总是给他些无足轻重的差事,然后又对他大肆训斥。
换句话说,齐晟一直在鸡蛋里挑骨头。
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然后等着齐晟收拾完了几个兄弟,再转回头来收拾张家。我想茅厕君也很清楚,所以他也只能先熬着,尽量熬长一点时间,熬到齐晟有了儿子,熬到我们的结盟有了第三角来支撑。
我一想到这就觉得来气,若不是因为赵王把江氏祸害得太惨了点,江氏这会子没准也能怀上了,那才是真的皆大欢喜!
一想到这,我忍不住又去横了赵王一眼,正好又对上了赵王的视线,他愣了一愣,然后表情很无辜。
我最受不得一个大男人做此等卖萌的勾当,侧脸低声交代绿篱:“下次见到赵王了,还给我可劲儿地揍他!”
齐晟忽然转过了头低声问我:“怎么了?”
我忙掩饰地摇了摇头,回答:“没事,就是喝的有点多了,头晕。”
齐晟目光在我脸上停了片刻,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我一听他这动静,就觉得这厮不知又看出我什么破绽来了。我十分地讨厌他这种冷嘲热讽的态度,有话说话,有屁放气,有事没事地嗤笑两声,你这是想说话呢还是想放屁呢?
我肚中腹诽着,脸上却不敢带出丝毫不满来,干脆就装没听见。
又听得齐晟叫我:“一起去给皇祖母和太后敬杯酒吧。”
他这要求提得不算过分,我没丝毫拒绝的理由,所以只能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走向太皇太后林氏和太后那席,太后宋氏没说什么,只含笑地饮了酒,而太皇太后那里却是先扯着齐晟低语了几句,然后又一把拽住了我,拉到身边苦口婆心地嘱咐:“啊,男人都是犟驴子,得顺着毛捋,最不该做的就是和自家男人赌气。”
我有些尴尬,勉强点了点头,林氏这才算松了手。
齐晟还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等着我,然后又伸手拉了我的手走回到席位上。这回,我不等他问便主动交代道:“太皇太后说了,你是属顺毛驴的,不能戗着毛捋。”
齐晟转过头看着我,也低声说道:“皇祖母也和我说了……”
他话说一半就停了下来,我很好奇林氏会用什么动物来形容我,于是眼巴巴地瞅着他,等着他把那下半句说完。
许是我的神情太过认真了些,齐晟就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把嘴凑到了我耳朵边上,这才呼着热气说道:“她说女人得用哄的,叫我快点给你个台阶下,所以,我决定今天晚上便去你宫里歇上一宿,也叫你在后宫之中有些脸面。”
仿若一个响雷从头顶劈下,我一时傻了。
齐晟抽回了身子,漫不经心地喝着小酒,很是悠闲自在。
我却只能笔直笔直地坐着,脑子里乱作一团,心里只想大喊:你这脸面还是都给了幽兰殿的江氏去吧!我要这脸面没用啊!
绿篱悄悄地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从我身后凑了过来,十分忧愁地对我说道:“娘娘,我刚才又去了望梅轩,斗篷不知道是谁拿走了,可别落到有心人的手里。”
我回过头去,也十分忧愁地看着她:“绿篱,斗篷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打算要夜宿咱们宫了。”
绿篱怔了一怔,脸上立刻若阳光般灿烂了!低声欢呼道:“娘娘,老天开眼,您总算熬到这一天了!”
“是啊,大晚上的,老天爷不睡觉,竟然开眼了!”我喃喃自语道。
绿篱低头思量了片刻,赶紧上前把我的酒杯给添满了,语气诚恳地劝道:“娘娘,外面冷,多喝几杯暖一暖身子吧。”
我刚刚举杯,还未饮下,就见身旁的齐晟身影隐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中撒出点点滴滴的酒水来。他转过头瞥了我一眼,神色竟颇有些不自在,看到我也在看他,剑眉一拧,干脆就伸手过来夺下了我的酒杯,冷声道:“没有酒量,就不要逞能!”
我有些不太理解他的行径,身后的绿篱却是极其兴奋,凑近了我耳边得意说道:“娘娘,您看,皇上爱护您哪!”
话音刚落,齐晟那里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又把酒杯塞进了我手里,说道:“算了,喜欢喝就喝个够吧!”
我有些怔,愣愣地喝了那杯酒。
绿篱又从后面凑了上来,低声道:“娘娘,您看,皇上多宠您哪!”一边说着,又赶紧给我添了一杯酒。
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合着这两人都是打算着把我灌醉了好行事?他们真当老子是傻的?!我今儿还就偏不喝了!我重重地将酒杯放到了案上,冷声吩咐绿篱道:“我头晕,不想喝了,回宫!”
齐晟微微侧了头用眼角瞄我,忽地笑了,轻声说道:“也好,先回宫等着朕吧。”
我刚起身,闻言脚下老大一个踉跄。
绿篱一把住了我,连拉带扯地将我向大殿外拽,脚下如同生风。
我一边被她拖着走,一边试图劝服她:“绿篱,上赶着的不是买卖,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不是一个人能干的事。而且,男女这档子事啊,谁主动了谁就……哎!咱慢点走成吗?”
绿篱终于停下了脚步,转回身看我。
我刚松了口气,就见绿篱冲着一直远远缀在我俩身后的宫女太监一扬手,然后就有两个小宫女从后面小步跑了上来。
绿篱干脆利索地交代:“娘娘醉了酒,扶了娘娘,回宫!”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有被醉酒的一天!
夜空透亮,月朗星稀,我仰头望天,心中只想骂人!
被人架回了宫,被人脱衣,被人扶进浴桶中,被人洗涮,被人披上纱织寝袍……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给绿篱提意见:“咱们能穿厚点吗?这还寒冬腊月呢!”
绿篱小心地往我唇上涂着胭脂,压根没把我的话入耳,只着急地说道:“别说话,娘娘先别说话!”
我老实地闭了嘴,干脆闭目思量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一切。
身为皇后,陪着皇上睡觉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既然已经坐到这个位子上,这种事情再推也推不到哪里去,除非齐晟彻底厌弃了我。
可如果他真的彻底地厌弃我,对我却是百害而无一利。
更何况男女之间这点事,你拒绝一次两次,男人还可能觉得你有性格,多了,再多的兴趣和耐心也会磨没了。
而且,反正也是有过一次,再来几次也无所谓了。闭上眼,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理由想了千千万,却怎么也无法拆开心中的那个疙瘩。
为什么是我被压啊!
夜已深,殿中红烛摇曳。在绿篱无数次的巴望与无比的期盼之中,齐晟姗姗来迟。
我被绿篱扯了起来在殿门处迎驾,齐晟扫了我一眼,眉宇间竟然也闪过了一丝不自在,转身由宫女服侍着进了侧殿洗漱。等他换了衣服再出来的时候,我已盘着膝坐在床上,心中不停地默念着:我现在是皇后,我将来还要做太后,我现在是皇后,我将来还要做太后……
殿中的人都悄悄地退了下去,齐晟坐到了床边,静静地看着我。
此时此刻,我心中却是忽地镇定了下来,我还纠结什么啊?
我抬眼看向齐晟。
齐晟微微扬眉。
我很是淡定地问道:“是你先脱还是我先脱?”
齐晟的表情便僵滞了下,停了一停才说道:“你先吧。”
我觉得既然都要上床了,所以也用不着在脱衣服这种小事上矫情,再说了,谁没见过谁啊!我极其爽快地把身上那又凉又滑又不舒服的睡袍脱了下来,正要扯肚兜的时候却又记起件事情来,便停下了手,认真问齐晟道:“哎?你喜欢什么样的?”
齐晟稍怔,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我嘿嘿地笑了,给他做了一个“你什么都懂”的眼神,笑道:“装什么啊,咱们这不马上都‘坦诚相对’了吗?有什么喜好说在前面最好!”
齐晟沉默不语,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见他如此,我不敢再嗦,只先声明,“我没别的要求,我只要一条,”说着用食指指了指上面,继续说道:“我要在上面。”
齐晟“噌”的一声猛地从床边站起了身,拂袖便走。
我心中狂喜,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轻快地挥了挥手,然后畅快地松了口气,仰面躺倒在大床之上。哈哈,好走,不送!老子玩你一喜欢小白花的小纯情男还不简单?几句话就能吓退了你!
我正闷笑着,却忽觉得气场不对,再抬眼看过去,就见齐晟不知何时又去而复返,正站在床边默默看我。
我心中一惊,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谁知人还没坐直,齐晟一只手便伸了过来,只轻轻一推就把我推倒在柔软的被褥之上,另只手向身后一拂,那本被金钩勾着的帐子便如水一般倾泻下来。
殿中烛火本就昏暗,如此一来,帐中更是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人的轮廓。
我忙低声叫道:“好男不用强!”
齐晟的身体迎面欺压过来,呼出的淡淡酒气就在我的鼻翼之侧,哑声说道:“好男不在下!”
齐晟忽地把我从床上抄了起来搂紧了,唇贴到我耳边哑声说道:“我既说了不会再负你,便——”
我打断他的话,很是严肃地提意见:“咱做事能专心点不?”
齐晟身体明显一僵,唇离了我的耳边,沉默地看我。
我趁机用力将他推倒在床上,笑道:“好了,换我在上面了!”
齐晟这次没反抗,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我。
我琢磨着事情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半途而废实在没有意义,索性便也豁出去了。
正渐入佳境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便听得齐晟的近侍在外叫道:“皇上,皇上。”
我停了下,齐晟却一把拽低了我,就势翻身把我压在了下面,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动作的力度却是越发地大了起来。
外面内侍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到后来竟是急声喊道:“皇上,幽兰殿那边出事了!”
齐晟在昏暗之中,只是默默看我。
我没好气地挥手道:“快走,快走!”
齐晟没说话,停了片刻终于起身迈下了床,招了内侍进来穿衣,然后又在我帐子外站了站,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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