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顾重阳与四老爷倒是有一两年未见面了。对于两人今天的见面,顾重阳一点都不失望,在她听到四老爷声音的时候就猜到会有这么个结果。
整个过程就跟唱大戏一样,让人啼笑皆非。
“你……你……”
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把四老爷给气到了,他伸手指着她“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阿纳见他伸出了胳膊,立马站到顾重阳面前,警惕地看着他:“四老爷请回吧,我们小姐累了。”
她的眼神冷冷的,四老爷觉得进门时被她拍到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到底不敢跟她硬碰硬,倒不是怕丢脸,而是怕自己打不过她挨了打。
“重阳,你做孩子不懂事,为父是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总有一日,你能明白为父的苦心。”
说着,他一甩袖子就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顾重阳突然大声道:“四老爷若是聪明,最好不要去找王九郎,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把你从前做的那些事都抖出来。”
四老爷如遭雷击,这才勃然大怒:“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样的逆女!”
“你说错了!”顾重阳大声与他对质:“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也没有我这样的女儿。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我看在你生养了我一场的份上没替母亲讨回公道,可你也要再三挑战我的底线,否则,你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四老爷气得直哆嗦:“好,好,好,这就是沈氏给我生的好女儿,顾重阳,你记着你今天说的话,莫以为你能稳稳当当地嫁进文国公府了。”
顾重阳听他如此说,脸色骤然一变,眼角眉梢都是入骨的冷意:“你要抹黑我的名声,尽管试试看,我会治病,也会下毒,弄死你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你是可以躲开,可还有葛碧莲呢,她肚子里揣的那一个也不见得就一定能生下来。等四老爷毒药入腹,弥留之际可别怪我今天没有提醒你。”
“你……好歹毒!”
四老爷是真的被顾重阳吓到了,对上她如刀锋般犀利的眼神,他心里突突直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关雎院。
等回到书房,他又气又羞,狠狠地将茶盏掼在了地上。
他连杀只鸡都不敢,连碾死个虫子都不敢,顾重阳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她竟然敢毒杀人,还敢这样大喇喇地说出来,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她不过是色厉内荏故意吓唬他罢了,如此虚张声势正说明她心里没底气,怕他坏她的事。想想也是,她不过是侥幸入了抱真夫人的眼,才得以嫁入文国公府,若是名声上有损,王家怎么可能愿意娶她。
她之所以敢这般忤逆他,不就是因为马上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吗?
她不是不认他这个父亲吗?那他也不会再顾惜父女之情了,他就是拼死,也不会让她得逞。
四老爷拿了名帖,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顺天府。
这个小畜生,做了初一,就不要怪他做十五了。等到明天,她忤逆不孝,意欲毒杀生身父亲的罪名人尽皆知,他倒要看看,她还怎么进王家的门,还拿什么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顺天府府尹赵荃接到名帖还在纳闷,这个庆阳侯府四老爷是何方神圣,还是府丞李钊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才恍然大悟:“你怎么不早说?”
赵荃一面埋怨李钊,一面亲自迎了出去。
“顾兄,府上要办喜事,定然格外忙碌,有什么事情派个人来跟我们说一声就行了,怎么亲自跑一趟?”
态度十分亲切。
这一生顾兄直接把四老爷给叫蒙了。
赵荃是谁?顺天府府尹,正正经经的三品大员,怎么会对他这般客气?
赵荃还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一时不好开口,就满脸笑容跟四老爷说:“听说大喜之日定在了十一月底,到时候老弟我可要去讨一杯喜酒喝。顾兄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
四老爷这才反应了过来:“赵兄太客气了,我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如果家中有欺上瞒下的奴才,该怎么处置才好。”
赵荃不由愕然,只是这件小事?
“顾兄,你我虽然第一次相见,但我觉得顾兄甚是亲切,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顾兄若是不弃,今天就由小弟做东,从高升楼叫一桌席面,顾兄与小弟在后衙一叙,如何?”
赵荃觉得四老爷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不好当面说。眼前这个人,可是王九郎的泰山,他帮他,就是帮王九郎,日后见了王九郎,也就由几分香火情了。
四老爷连连摆手:“赵兄太客气了,我真是就是临时起意想过来问问的,并没有其他事。”
这些世家望族,何曾将下人当人看?打杀个把奴才又算得了什么。
赵荃越发肯定四老爷来是另有他事了。
“若是奴才欺上瞒下,顾兄只管处置了就是,事后报个暴毙也就行了。若是府上不好动手,也可以交给我们,保管叫顾兄满意。”赵荃又道:“这个先不说了,顾兄好歹到后衙,喝杯茶咱们再慢慢说。”
“我今日有事,喝茶的事情,改日再说吧。”
四老爷脸色尴尬,不顾赵荃苦苦挽留,硬是走了。
出了顺天府大院,他不由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好险啊,差一点就将命送到这里了。
眼下庆阳侯府与文国公府结亲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在外人眼中,顾家四小姐身上已经打上王九郎未婚妻的烙印了,他这个时候针对顾重阳,旁人恐怕不会觉得他是针对顾重阳,只会觉得他是针对王家。
那文国公府是什么门第,王九郎又是什么人,这种人岂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罢了罢了,就当他到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生出顾重阳这个六亲不认的儿女来。
反正别人已经当他是王九郎的岳丈来尊敬了,那就再等等,等到顾重阳嫁进文国公府,到时候他就是仗着王家的势为自己谋点什么,那王九郎为了颜面,也只能替他遮掩一二了。
四老爷心里打好了算盘,又觉得这么亲事结的好,有了王九郎岳丈的名头,还怕没有荣华富贵吗?
他笑吟吟地离开了顺天府,马车刚朝前走没多远就被人拦住了。
“车里坐的可是顾四老爷?”
四老爷撩开帘子朝外看,就看到一个头戴方巾蓄着小胡须的人站在马车前:“顾四老爷,我家大人有请四老爷。”
四老爷上上下下将他一番打量:“你家大人是谁?”
那人微微一笑:“四老爷跟我来便知,我家大人得知令爱要嫁到文国公府去了,特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四老爷。”
四老爷闻言,不由得地捋了捋胡须:“如此,我就随你走一趟。”
他心里不是不得意的,这才刚开始的,就有人巴结他了,以后富贵荣华财源滚滚何愁?
等到了酒楼包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就拱手站了起来:“顾兄,大喜,大喜呀。”
经过刚才的事情,四老爷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他站在门口,没说话,只上下打量那个人。
请他过来的那个文书打扮的人立马道:“我家老爷乃新任吏部郎中。”
吏部主管文官的升迁调任,可以说但凡想进入官场的人都不得不跟吏部打交道。
这个新上任的吏部郎中名叫程玉,今年三月刚走马上任的时候四老爷为了候缺的事情还给他送过礼呢,只不过人家没收,给退了回来。
没想到山不转水转,现在轮到程玉来找他了。
四老爷精神一震,脸上堆满了笑容:“原来是程大人,不知程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顾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程玉十分客气地拍了拍四老爷的肩膀:“你之前给我提过帖子想要我帮你留心候缺的事情,但那时小弟刚刚上任,很多事情心有余力不足不得不唯上司马首是瞻,虽然当时没有回复你,可私底下却一直替你留心着肥缺呢。”
四老爷听他话中有话,又是激动又是不敢置信:“程大人,你的意思是……”
程玉笑着给四老爷倒了一杯茶水:“恭喜顾兄,眼下吏部便有一个慰军钦差的肥缺。你是知道的,钦差大臣虽然官职不高,可到底是代天子慰军褒军,而且色色样样自有手下人打点,大人走马上任,一路通畅,哈密卫的将士们盼天子的恩泽犹如久旱盼甘霖,大人此去必然受到优待。”
“等从哈密回来,我将顾兄此行不辞劳苦、任劳任怨的态度告诉我们吕侍郎,吕大人看在顾兄沐雨经霜、一路风尘的份上自然会将从前的事情揭过,有了这一茬,后面再想出任其他要职,一切都好说了。”
四老爷从前在贵池任上也见过巡视的钦差大臣的,自然知道钦差大臣虽然位低拿着鸡毛当令箭,可奈不住地方官就吃这一套啊,毕竟人家是奉皇命出来巡视的,所到之处皆哪个地方官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惹了钦差大臣不高兴,回京在皇帝面上给他上眼药。
怎么钦差大臣这样的好事会落到他的头上?
四老爷有些不敢相信:“程大人,您莫不是诓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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