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宗族
直到包铁汉的生父母穷困潦倒,宗族中也没有任何人肯周济他们。救急不救穷这个道理,包铁汉也明白。他们不出钱,包铁汉能够理解。再多的钱到了这两个赌鬼的手上,也是要被败光的。
可最令包铁汉不解的是,当两个人沦落到要卖掉包铁汉过活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要知道,那些人可都是包铁汉同姓的书伯辈啊!即使素不相识的路人,见到卖儿卖女的,也要唏嘘一番吧。可他们居然从没有过问过,而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家里,都不缺少一个小包铁汉的吃食。当他饿得快死的时候,谁来给过半个馒头?
亲情淡薄如纸。唯一的解释是:那些所谓的亲戚,觉得包铁汉家败坏了宗族的名声。巴不得他们早些离开,甚至,早点去死!
但是包铁汉命不该绝,他被杀猪匠收养了。
从那时候起,包铁汉就十分不待见自己的宗族。谁能想到,一个在街头疯跑长大的小混混,会是太平镇第一大宗族中人呢。
稍微长大一些的时候,包铁汉开始混黑道了。与其说是混黑道,其实就是跟黑道打听消息。而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包铁汉是谁,言语中也没有什么顾忌。有一次,终于让包铁汉给套出来了。
你知道太平镇以前有个包家么,那可是太平镇数一数二的大户呢。包家的一对那女烂赌,是养活了我们赌场几十年的一对肥羊。可是我们胃口再大,也吃不下一个宗族大家啊。后来你猜怎么这,宗族的长老亲自来找我们。与我们密谋,榨干了他们包家的全部财产。最后有一大半的财产都让宗门长老瓜分了,而我们呢,辛辛苦苦一场,只得了一个小头。你说这是气不气人。
你就知足吧。宗族在太平镇势力这么大,能有口汤给你喝就不错了。
但我庆幸的是,我幸好不是宗族中人。他们自己人都这么算计,那里面,还不知如何水深火热呢。
是水深火热还是酒池肉林,都不你我能够想象的。提醒你一下,以后宗族的事情,你尽量不要掺和。尤其是这种,看似有利可图的。
那一对话,让包铁汉的心彻底跌入谷底。以前他对宗族只是不待见,不来往。如今,已经怀有切齿的恨意了。
说到底,包铁汉是包家的独子。那些东西,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失去的东西,包铁汉要亲手拿回来,重振家声!
可是宗族的势力在太平镇实在太大,渗透进各行各业。包铁汉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撼动,更别说是作对了。也许杀猪匠用强硬的手段可以做到,包铁汉年轻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但他只是求安逸,拒绝了。这也是包铁汉唯一对父亲感到失望的事情,从那之后,包铁汉就做了一个叛逆的街痞。
但他不是瞎混,他一直在暗中收集情报。并且摸清了所有宗族长老的脾气本性。太平镇的宗族,原本有三大姓氏。当然了,其中包姓一脉,在别人的眼中,已经断绝了。包铁汉再怎么自称姓包,别人也只当他是个小混混。他的真实身份,就只有宗族长老知道。但他们碍于杀猪匠的威慑,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不,杀猪匠一死,包铁汉就被赶出去了。难道他还真的迫于那些民怨吗,没有宗族的支持,那些百姓敢造次吗?这幕后的推手,就是宗族另外的两大姓氏。
一姓张,一姓王。虽然都是烂大街的类型,但你要是姓这个,走在街上也能张狂三分。
宗族的宗祠,自然就成了太平镇最恢宏的建筑,远甚任何富豪的宅邸。
包铁汉只在小时候来过这里,再次登门,已经是恍如隔世。
本来,这里只有在祭礼的时候才会使用的。可自从乱军进城之后,这里可就热闹了。那些遗老遗少,每天都聚集在这里,商量对策。青子衿当然也知道宗族在太平镇的影响力,所以在乱军的欢宴之后,这里是唯一安然无恙的地方。
“国已不国了,我说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鼠辈都去了哪里,原来都窝在这里地方。”包铁汉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包铁汉!你已经被驱逐了,居然还敢登宗祠,来人,把他打将出去!”张姓长老哦怒斥道。忘了说了,这张王二姓,尤以张姓为首。
而且宗族有自己的家仆,也是宗姓,但是最低级的那种,只能沦为仆人。就算宗族的仆人,也要比路人高三分。他们都是从小练家子,长大了就当打手的,人数相当多,明目张胆据有兵刃。所以宗族才在太平镇只手遮天,就连衙门也要惧他们三分。
“都别动啊,小心溅一身血!”包铁汉拿出剔骨刀。真要与这些家伙硬碰的话,包铁汉也没有几分胜算的。
“居然还敢在宗祠动兵器,真是不知死活。原来只想打一顿赶出去了事,你现在坏了章法,就不能活着出去了。”长老们说。
“你们既然已经将我逐出宗族,那你们的章法,就不再是我的章法,如何约束得了我。”包铁汉说。
“就算不讲章法,我们现在打死你,也没有敢管的。”张姓长老说。
“哼哼,你以为现在的太平镇,还是你们宗族说了算么?大军还在城外呢,你们还是好好掂量掂量吧。”包铁汉说。
“你莫不是,已经投靠了乱军!”提到这个,长老们要怵了,一时不敢擅动。
“城中贴满了悬赏我的告示,我却还能大摇大摆地走到这里,你觉得呢?”包铁汉说。
“告示就是官兵贴出的,他们既然要抓你,为何还放了你?”张姓长老说。
“你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这些家伙,仗着的是什么东西。我知道,乱军也知道。但你们没有那种命,得不到的。”包铁汉说。
“原来你也是冲着七星草田来的。哼,你现在已经不是宗族中人,没有这个资格!”张姓长老说。
“族例规定的是只要是原初的血脉就有继承权。原初的血脉不过五百人,流传下多少子嗣呢?也就一千多个吧。这些年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已经不足四百人,这些才是真正纯血后代。至于现在的宗族,零零总总的,已经有数万之众了。我听说,想要改宗姓是很贵的啊。但只要有钱就可以了,可以入宗族。那依长老所说,是宗族中人就有竞争资格的话。那么这些,试了几个钱或者做个奴才该宗姓的,他们也有继承权咯?七星草田到底有几亩地啊,够分的吗?”包铁汉说。
这一番话,快要把张姓长老气疯了,简直就是打他的脸。按道理讲,只有仅剩的四百人才有继承权。而这四百人当中,被张姓长老打压的不在少数。已经鲜少有勇气敢来竞争的。张姓长老一家独大,早有独占七星草田的心思。
但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名正言顺,什么都要妥妥当当的。由一帮让他养家了或者打怕了的所谓宗族中人来选出,美其名曰,祖宗规矩。
可是包铁汉的出现,彻底撕破了这一出闹剧。包铁汉是唯一敢站出来,与他竞争大位的。而且他也是妥妥的纯血后代,这一点谁也不能够否认。
张姓长老难以自圆其说,但他毕竟老练,紧紧抓住包铁汉投敌这一条,就能让他完全丧失资格甚至弄死他。
“我就算你有资格,但你代表的是谁呢?要知道你已经投敌了,据你所说,你不过也是乱军的狗奴才而已。若让你得了七星草田,岂不是让祖宗留下的东西旁落他人么!”张姓长老说。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现在包铁汉面临的是一片讨伐之声。
但是包铁汉并不在意,这一点他早就料到了。“呵呵,狗奴才这个词用得好啊。你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想必是带着忿恨吧。可我还是要劝你识时务,等大军杀入的时候,你这太平镇头号大人物,恐怕连奴才也没的做!那些东西给了别人又怎么样,当然是有能者据之嘛。”
包铁汉现在不知道青子衿他们的人马到了没有。而他的心思也很明确,一方面撇清自己,表示自己不想据有七星草田。另一方面,激怒堂上的人,迫使青子衿出手。
“臭小子,你太过放肆!”在一旁的王姓长老终于忍不住了。他是这些大手们的头头,也是张姓长老身边,一条最能咬人的狗。
他冲上来,要咬死包铁汉。
要说你们一拥而上吧,我或许还要打个寒战。就你一个人的话,还真是不够看的。
才比划了几个回合,包铁汉就将他踩在脚底。
看着他一脸的错愕,包铁汉十分得意:“没想到一个街头的小瘪三会有这么厉害吧,因为我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着这一天呢!姓王的,往上捣二十年,你也不过是我家的一介包衣。如今做了别人家的狗,就敢咬自己昔日的主人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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