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寒风自敞开的房门外吹进来,与房间里的热空气交融,袅袅婷婷的熏香自铜鼎中飘出来,缭绕在房间的上空,将眼前的一切模糊的看不清楚。
可是即便如此,宋晴晴还是能看到蹲坐在地上的夏秋那一张苍白的脸色,她紧紧的咬着下唇,泪水自眼眶中一颗颗的滚落,“大人……你不是说过,这个孩子是你的长子,只要他平安降生,你就明媒正娶了我嘛!”
徐天来狠了狠心撇过头去不去看身后那哭的悲切的夏秋,夏秋凄惨的笑了,“原来……不过是哄我的话罢了!大人其实不过是玩玩,就如同玩白芊芊那样,发现她是个不能下蛋的鸡,所以便找上了我。
你想要的,从来不是我,而是让我给你生一个孩子罢了!可是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啊!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心心念念想要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子嘛!你怎么忍心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一声声的质问声自夏秋的口中说出,徐天来只是绷着一张脸,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便是连看,都不曾看夏秋一眼。
外面的寒风冰冷刺骨,夏秋又坐在冰冷的廊下,任由汉白玉地砖的冷意将她渐渐的侵蚀,渐渐的,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那冷意所冰冻起来一般。
方才的得意,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有的,只有无限的落寞与悲凉,此时,她方才明白为何白芊芊眼中会与那般无边无际的绝望,此时,她亦明白,风水轮流转的道理了。
只可惜,这风水转的实在是太快了,自己还未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还坐在这徐府当家主母的位置上,便就此输得一败涂地了。
今日这惩罚过后,她必然会失了孩子,没了孩子,她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白芊芊上前两步,走到廊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夏秋,眼中满是同情与怜悯。
夏秋木讷的抬起头看着白芊芊,喃喃道:“你告诉我,为什么?”
白芊芊冷冷的一笑,眼中的怜惜变为嘲讽,嘲讽夏秋到了如今地步还看不清楚徐天来的真面目,嘲讽夏秋到了现在,还想要用孩子要挟徐天来。
“因为这个男人,在他的心中,任何人都比不上他自己重要,他是喜欢你,是喜欢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但是曾经,他也喜欢过我,不惜在我父亲门前跪着求娶我。
可是如今的他,却如此的冷漠,为了你,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我这个妻子,同样的,为了他的官位,为了他可以续往上爬,他不能得罪世子,唯有舍弃你与肚子里的孩子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脸呆滞的夏秋,白芊芊眼中满是同情,“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吧!你与我,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我与你不同的是,我真心待人,不去做那些个龌龊的事情,所以此时你落得如此,我却扔有人在身边陪伴。”
夏秋挣扎着自地上爬起来,她眼中的绝望弥漫如同无边无际的沙漠一般,好似要将旁人也一同吞噬殆尽一样。
点了点头,夏秋玩味的一笑,“原来是这样?一切,竟是这样!我在大人的心中,也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包括,我肚子里的孩子,对吗?”
凄凉的看着徐天来,夏秋单薄的身子在夜色中,被风吹的好似要随风而去一般,她扶着门框走进来,笑着道:“既然如此,就请大人亲自动手吧!我倒是要瞧瞧,大人是如何亲手打掉自己的孩子的。”
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徐天来,夏秋好似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眼前的她,被无边无际的绝望所包裹,与先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夏秋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的如此之快,不过短短片刻的功夫,她便已经从一个有着心机想要一步步往上爬的女子,成了一个坠入深渊浑身散发着无尽绝望的可怜之人了。
不想说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样的话,宋晴晴只觉得,夏秋这是自己自找的,若不是她早已经失了尊卑,早已经起了歹念,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心中虽然感叹她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之人,可是到底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谁也控制不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几个家丁上前将夏秋压在长凳上,她本能的想要伸手护住自己的肚子,瞧着她眼中的绝望,宋晴晴竟是觉得对她没有那么多的厌恶了,反而是那徐天来,空有一副仁慈的皮囊,心中,却比谁都要阴狠毒辣。
“走吧!甚是无趣!”莫宸萧瞧着宋晴晴脸上的表情,自是明白她看着夏秋落得如此地步,不免心生同情了。
又或许,她同情的并非是夏秋,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莫宸萧能感觉到,宋晴晴是真的很喜欢孩子,每每她与景哥儿在一处的时候,她总会露出特别纯真的笑容,笑的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拉着宋晴晴的手,莫宸萧不自己的将她的手握的紧紧的,宋晴晴亦点点头,两人起身,却听那夏秋道:“夫人以为自己赢了吗?你错了!
夫人之所以如今都未曾生育,那是因为大人他一直再给你吃避子的汤药,日日服用,你如何还能怀的了孩子!”
夏秋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她趴伏在长凳上,笑的涕泪横流,竟是一时之间分不出是笑还是在哭了。
“夫人你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吧!京城白家的嫡长女,何等的尊贵,如何能许配给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运粮官?
或许当时娶你,他是真的爱你,只是后来生活所迫,他早已经在权利金钱面前屈服了。”白芊芊蹙眉看着夏秋,冷声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夏秋呵呵一笑,低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冷冷的笑了,“我想说什么?我想说,白老爷想让你回去,可是有了孩子有了牵绊,你还如何回得去呢!”
白芊芊虽然性格泼辣,却也不是一个傻子,她如何听不出来夏秋口中的话的意思,一脸震惊的看着夏秋,“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这就承受不住了吗?你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大人皆借我的手除掉的呢!当时大人曾经许诺,让我在这徐府衣食无忧。
自从第一个孩子没了,你再也没有了孩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你父亲与你的丈夫打成了协议,你父亲可以给他钱,却不能让你有身孕。”夏秋说的洋洋自得,显然,她沦落到了如此地步,也不愿意瞧着别人好。
索性,便是连白芊芊都想要拉下水,“够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父亲这么做是为了让你早日回到白家,没了孩子便没有什么能牵绊你了,或许你就会回去了,谁知,你对大人的情意如此深厚,便是没了孩子,仍然愿意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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