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的一席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地打在白芊芊的身上,她的身子微微摇晃,如同寒风中将要零落的秋叶,宋晴晴慌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白姐姐,你没事吧?”
白芊芊转头看向宋晴晴,她脸色苍白,一张秀美的小脸上毫无一丝血色,看着宋晴晴双眸中的担忧,白芊芊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这些时日,其实我一直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从前想到以后。
唯独没有想到的是,那么早之前,他就因为权利背叛了我,连那个孩子,也不曾放过。晴晴,那孩子,是我第一个孩子,怕也是我最后一个孩子了。”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白芊芊脸上虽然强忍着痛楚,可那眼中的痛苦绝望,犹如深海,深沉的看不到底。
望着那双眼眸,宋晴晴只觉得自己亦跟着痛苦起来,思绪犹如翻飞的海浪,一波接一波的涌来,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前世那些被她刻意尘封起来的记忆,一幕幕闪现。
宋晴晴痛苦的弯着腰,一双眸子里满是痛楚,模糊中,她好似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房间,那个将她困了十几年的房间。
记忆中,那是一个午后,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屋外的梧桐树上落了几只喜鹊,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而她,则侧躺在窗口处的躺椅上,一手捧着书卷,一手抚在肚子上。
一旁,丫鬟笑嘻嘻的道:“今儿个真真是个好日子,便是连这喜鹊儿都知道,咱们姨娘有了身孕,这不,前来报喜了嘛!”
宋晴晴忍俊不禁的撇了她一眼,垂眸伸手抚摸着自己微微有些许隆起的腹部,眉目间皆是即将身为人母的喜悦之情,“你呀!莫不是今日这小嘴儿抹了蜜糖?竟然说出的话如此甜。”
那小丫鬟一笑,伏在软塌前,一双眸子笑盈盈的瞧着宋晴晴,“我这还不是因为咱们的小少爷嘛!姨娘有了小少爷,老爷不知该有多么开心呢!竟是说明日宴庆宾客,让人家都知道,他老来得子了。”
宋晴晴一愣,“这孩子还未出声,办的哪门子的酒席?老爷年纪大了,倒是越发的像个孩子一样了!”
“还不是因为咱们老爷疼爱姨娘嘛!谁不知道,这府中,老爷独独宠爱咱们姨娘,日日都要来这小院,更是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皆紧着咱们来。”小丫鬟说时,眼中满是羡慕与得意。
宋晴晴却凝眸摇了摇头,她侧眸望着梧桐树上飘零的落叶,叹息道:“我不求荣华富贵,也不求穿金戴银,更不奢求老爷的宠爱,如今,我只想要和这个孩子过一个安生日子。
有了这个孩子,以后在这朱家大院的日子,应该也会过得快一些了。”日日在房中,宋晴晴只觉得度日如年。
如今有了这个孩子,日后,至少在这大院子里,她还有一个伴儿,也不至于四季变换,花开花落,皆是她一人独赏了。
那小丫鬟一惊,站起身来,蹙眉道:“姨娘这话可莫要再说了,我自幼在这朱家大院里生长,见惯了这大宅院里的争斗,姨娘若是想要在这大宅院里活下去,就一定要守住老爷对你的宠爱。
有些话奴婢说了,姨娘可莫要生气,咱们这朱家大宅院里,那个人不是想要一步步的往上爬,那个不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得到老爷的宠爱。
独独姨娘您,每每老爷来时,姨娘总是一脸的漠然,对老爷也总是疏离得很,如今姨娘还年轻貌美,他日时光流逝美人迟暮之时,姨娘该如何在这宅子里活下去?”
听了小丫鬟这一席话,宋晴晴却不以为意,她仍旧有一下没一下的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面,是她心心念念期待着的小生命,“有了这个孩子,我便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这个孩子,是她所有的心血,她如何不知道这朱家大院里的争斗,朱老爷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可府中每年都会迎进来姨娘,便是今年,便娶了三个。
这三个姨娘里面,有一个是与朱家有生意来往的商贾送的,有一个是个戏子,还有一个,与她倒是有些相似,是个庄户人家的闺女,只因那几日朱老爷一直缠绵病榻,便有人请了高人前来瞧。
那高人围着朱家一看,便说要冲冲喜,去去霉气,朱老爷的病自然也就好了,于是乎,朱老爷便找人花钱买了个长相端正的姑娘。
只是可怜了那姑娘,虽然说进门之后朱老爷的病确实好了,可是那姑娘虽然长相端正,却也算不得是漂亮,不过去过她院中一次,自那之后,朱老爷便再没踏足过那小院子。
那女子叫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娘家姓钱,府中的人,初始还唤她钱姨娘,日子久了,便渐渐的将这个女子给遗忘了。
那被人送给朱老爷的张姨娘,前段时日不知为何突然流产,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哭声,宋晴晴如今想来还觉得心里毛毛的。
虽说那孩子没得蹊跷,可却没有一个人去管,后来,张氏痛失孩子,竟是落下了疯癫的症状,总是抓着人便说有人害她,有人害死了她的孩子。
或许,孩子真的是被人害得,只是,这大宅院中人人皆艰难前行,有谁又会停下来去管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呢!
况且,这种事情若是弄不好,还会将自己给连累了,自张氏疯癫之后,朱老爷再未见过她,只派了一个婆子照顾着,说是照顾,不过是将她关起来,日日送水送饭罢了。
想到这些,宋晴晴只觉得心中冷意顿生,在这朱家,她何尝不是举步维艰,所以,她选择停下来,不去与那些个人争夺,只活在自己这个小院子里,守着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儿。
有了这个孩子,便是日后朱老爷没了,她在这个家也还有个依仗。
小丫鬟叹口气,看着宋晴晴眼中的温柔,她无奈道:“姨娘,你真是……若是没了老爷的宠爱,你如何能保住这个孩子?”
宋晴晴一笑,这小丫鬟虽然见识多,是这朱家的家生奴婢,可到底,有些事她还是未想清楚。
从知道怀了身孕起,她就想了很多很多,越是有了朱老爷的宠爱,她的孩子才会越是危险,前几日,朱老爷甚至曾经说过,若是一个男孩,便将朱家交给他。
这些话,亏得没有旁人在,若是有,传到了其姨娘的耳朵里,只怕那些个人该忌惮自己,忌惮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不愿意去挣去抢,如今有了这孩子,便是更不愿意了。”宋晴晴合上手中的书本,起身半坐在软塌上,望着外面晴好的天空,“孩子,娘亲真想你早些出来,在这大院子里,娘亲真的好孤独。”
风吹过,夹杂着暖暖的气息,宋晴晴勾唇一笑,那厢,小丫鬟紧张道:“姨娘快些去床上躺着吧!这窗口处风大,若是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瞧着她紧张的样子,宋晴晴便也就由着她了,躺在床上,那小丫鬟方才道:“姨娘,奴婢去厨房瞧瞧安胎药可曾熬好了,姨娘若是乏了,便小睡一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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