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老这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让台下一群人起了轰动,陌尘不语,只是一双眸子默默地扫过台下的众人,紧接着,那台下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原本乱哄哄的议论声,也突然消失不见。
陌尘上前走了两步,血红的衣衫飞扬在暮色之中,周围的火把照亮了他苍白如雪的面容,那般的陌尘,好似会被一阵风吹散,又好像站在这里,能震慑天地一般,宋晴晴就这么远远的望着他,脚下的步子迟迟不敢迈出。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之后,或许她和陌尘会不再一样,沉吟片刻,站在宋晴晴身旁的银霜道:“今日听得大夫的诊断结果之后,庄主便冷着一张脸走了,自我跟随庄主以来,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生气过,一直以来,庄主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可这次,庄主却失了平日里的从容。”
“宋姑娘,庄主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能让庄主心慌意乱,你来到别苑里的这些个日日夜夜里,庄主总是喜欢半夜里守在院子外面,一站,就是一整夜。有时,庄主亦会在书房痴痴的画着宋姑娘的画像,然后小心的将画儿收起来。”
“宋姑娘,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让庄主如此上心的话,那就是送姑娘了,我自幼跟随庄主,宋姑娘可能想象不到,这一路走来,庄主受了多少苦,忍受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所以,宋姑娘,庄主如此喜欢你,银霜求你,不要让庄主上心。庄主的心已经很冷很冷,唯有宋姑娘你才能暖一暖它。”
银霜说罢,一下子跪在地上,眼眶泛红,泪水,自眼眶中颗颗滚落,宋晴晴伸手扶起银霜,蹙眉在银霜的手中写道:“银霜,这些话实在不该由你来说,不管我与陌尘如何,那都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如今应该做的,就是保护好陌尘,只怕此次事件之后,很多人会对陌尘起了杀心,你既然忠心待他,便要护卫好他才是。”
宋晴晴这话说的并非是杞人忧天,因为她看到了人群之中那几双闪烁着恨意的眸子。
宋晴晴暗暗的将那些人的容貌记了下来,又与银霜写道:“今日之后,你要在陌尘身边多安排一些暗卫,明面上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这些人既然已经生出了异心,便要斩草除根,你若不把他们连根拔起,他们便会威胁陌尘的安危。”
宋晴晴凝眸,一双眸子里竟然有着前所未有的狠绝,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又写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丫鬟,不然……陌尘也不会把你特意派来我这里,这几日,你便贴身跟在陌尘身旁吧!他虽然有着一身的武功,可奈何身子不好,你若跟随,我亦可安心一些。”
“今日我救你弟弟,也不求你回报我什么,我只要求你答应我一点,不管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陌尘,即便……拿你自己的命去换。”
宋晴晴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可看着人群中那对陌尘满是恨意的眼,宋晴晴的心中便满是不安,她不敢想象,若是陌尘出了事该怎么办。
银霜一愣,却点点头道:“宋姑娘你放心便是,即便姑娘不曾说这些话,我也会保护好庄主的。我与弟弟的命是庄主救的,这辈子,我银霜生是南华山庄的人,死是南华山庄的鬼,绝对不会对庄主生出二心。”
宋晴晴闻言松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天空,此时已经子时,台上马上就要点火了,而那人,依旧是嘴角挂着魅惑众生的笑容,衣衫翻飞,手中捻了酒杯,那酒杯清浅,映着月光微微摇晃,杯中清冷的酒散发着淡淡的芳香,陌尘仰头饮了一口酒,面上的表情亦舒缓许多。
宋晴晴摇了摇头,穿过一个个站在远处看热闹的人,一步一步的往高台走去,而陌尘,仿佛也感觉到了宋晴晴的目光,他转头看过来时,目光触及到宋晴晴的目光,那眼中的清冷如同泛着波光的池水,渐渐的被柔情所取代。
陌尘起身,脚下轻轻一点,身影已然翩然落在了宋晴晴的面前,他蹙眉担忧道:“你怎得不在别苑里好生修养,大夫说了,若是不好好休息,只怕眼睛和嗓子难以修养好,日后,会留下病根的。”
陌尘的担忧让宋晴晴心中暖暖的,她笑着摇摇头,旁若无人的拉过陌尘的手,写道:“我无妨,陌尘,放了那几个弟子。”
陌尘皱眉,“不可能,他们害你如此,便是将他们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放了他们,这不可能!”陌尘一口回绝了宋晴晴的提议,可宋晴晴却也不恼,笑着拉过陌尘的手,又道:“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嘛!我如今身子不好,放了他们,权当为我祈福,好不好?”
宋晴晴仰头望着陌尘,一双眸子里满是请求,陌尘哪里忍心看宋晴晴这样,自是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罢了,这辈子遇到你,也算是我栽了!既然你都如此说,那我便放了他们!晴晴,你说……要让我如何待你才好?”
陌尘的话,终究化为了一声叹息,宋晴晴看着陌尘,在他手心写道:“陌尘想来是也察觉到了陈长老的异心,若是已经决定了,便莫要犹豫,这陈长老不是个善茬儿,今日吃了亏,若是活着走出南华山庄,只怕山庄要遭受大劫了。”
陌尘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宋晴晴,竟然开怀的笑了,他伸手握住宋晴晴的手,将她抱在怀里,脚下轻点,带着宋晴晴飞身至高台之上,环视四周,陌尘身上那俾睨天下的气魄,让宋晴晴不由得短暂失神。这样的气度,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她也曾看到过。
拉着宋晴晴的手,陌尘冷声道:“将这几人压下去,暂时关入大牢,至于陈长老,亦压下去,交由云实云大总管亲自看管。”云实闻言,应声接下这个任务。
那陈长老被压下去,一群人也渐渐散去,宋晴晴只觉眼前发昏,身子晃了晃,倒在了陌尘的怀中,陌尘一把将她抱起,疼惜道:“大夫说过让你好生修养,却偏偏如此你听话,这般大的风吹着,怎么可以到处乱跑。”
宋晴晴靠在陌尘怀中,无声的笑了。
夜色下,清池边,宋晴晴靠在陌尘的怀里,看着月光倒映在池中央,看着风吹拂过,满池荷叶轻轻摆动,听,树上蝉鸣阵阵,闻,院中百花芳香。
那一夜,宋晴晴靠在陌尘的怀中沉沉睡去,听着陌尘的心跳声,她感觉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梦里,她却梦到了另一个男子,那清冷的男子带着淡淡的忧伤望着她,那双眸子里的伤感,浓的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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