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家，都已经穷到把孩子给卖了的地步了，又怎么会有闲钱给一个丫头片子上私塾读书呢！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在这个年代，女儿家读书有何用？一来不能考去功名，二来又不能抛头露面，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女子能够学习琴棋书画，也是因为她们要嫁的人也是些个识数识字之人。

　　若是庄户人家的闺女，嫁的再好也不过是个富裕人家的小妾罢了，这还算好的，若是运气再差一点，嫁给个庄稼汉，日日与那田地打交道，莫说是没有识字，便是识字，也在这日日与田地打交道中磨没了。

　　这秦楼楚馆，说白了就是青楼妓院，只是文人墨客却喜好雅致，即便这肮脏之地，到了他们的口中也添上了几分的文雅，是以，这秦楼楚馆，皆是书中对青楼妓院的雅称，不曾读过书的人，哪里会知道这秦楼楚馆是什么地方！

　　这般细细一想，楚相思面上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她冷着一张脸狠狠地瞪了素云一眼，勾唇道:“说到底，这也不过是素云年纪轻不懂事，听信了那些个不正经的婆子们的话罢了，眼前要说的事儿，是这贱蹄子，整日里哭丧着一张脸也就罢了，做事还笨手笨脚的。”

　　“少夫人若是瞧她不管，不如将这夏春交给我，后院伺候的也就夏莲与夏荷二人，这些时日夏莲身子不舒坦，我这儿倒是人手紧缺的厉害，少夫人若是不介意，便送我个人情罢。”宋晴晴淡淡的说着，她原本不想去管夏春的，可是转念一想，夏春落得如今这般田地，也不过是因为楚相思恨她，不能直接对她下手，便折磨曾是自己丫鬟的夏春。

　　细细算起来，还是自己连累了她。

　　楚相思等的便是宋晴晴这句话，她暗暗一笑，暗道:“宋晴晴啊宋晴晴，你终是要给我服软的！”

　　心里高兴，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只慵懒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如今你也不过是个侧室的身份，身边有两个丫鬟已经不错了，那夏莲若是用着不顺手，你大可与本夫人说，本夫人自然会将她派去其他地方，再给你换个伶俐的丫头。”

　　言罢，微微一顿，笑着又道:“说起来，夏莲那丫头我倒是瞧着不错，从前来院子里的时候，也总是见她忙前忙后的，你若是不顺手，便让她来我这里。”

　　“并非是夏莲用着不顺手，只不过她这几日身子不舒坦，若是说起来，这柳氏不过是姨娘的身份，身边大大小小的丫鬟奴才也有七八个，妈妈和小厮更是不计其数，我这身边不过两人，倒着实有些忙不过来。”宋晴晴垂眸，一席话说的倒是恭敬谨慎。

　　楚相思抬眼打量了她半晌，笑着道:“原是人手不够用了，这也不麻烦，改日得闲了，我便亲自去给你挑选几个得力的丫鬟来，你那后院比不得这前院什么东西都周全，自然要顺手的才行。”

　　楚相思这话，很显然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不愿意将夏春交给她，宋晴晴自然也听得出来，楚相思都如此说了，她也不好再继续纠缠，只谢了恩，又恭恭敬敬的给楚相思请了安，便要与夏荷一同回去。

　　与楚相思告辞，刚走到门口处，身后楚相思出声道:“你且等等。”宋晴晴脚下一顿，身边夏荷紧张的看向宋晴晴，原本以为此番前来楚相思定然会刁难于她们，却没有想到楚相思不过是苛责了一下夏春，言语上奚落了两句，却并没有太过分，此刻她开口让她们离开，莫说是夏荷，便是连宋晴晴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却没去想到走到门口处身后的楚相思却突然出声，夏荷看向宋晴晴，一双眉头紧紧的皱着，低声道:“姑娘，这楚相思不会憋着什么坏，想要折腾我们吧？”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唯有站在她身边的宋晴晴能够听个清楚，微微摇了摇头，宋晴晴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刻，咱们不过是鱼肉，除了面对，便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奴婢明白。”两人打定了主意，方才转回头去，宋晴晴瞧着楚相思，楚相思那染了蔻丹的手指划过夏春白皙的脸颊，小丫头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着，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愣是生生将那红润的唇瓣咬的泛白。

　　楚相思得意的笑了笑，“瞧瞧这丫头，从前跟着你那般长的时间，竟也没有练出个胆子来，这般的畏畏缩缩，着实不像你这主子的性格。说起来你们好歹也是主仆一场，这丫头我是留不得了，不如你们叙叙旧，也算是了了你们的主仆情分。”

　　“少夫人多虑了，咱们家姑娘与这夏春也没有多少交集，她从前是这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做的，也不过是些个打下手的活计，自然近身伺候不得，是以，与姑娘也没什么情分。”夏荷机警，虽然看不出楚相思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不愿意接夏春这块烫手的山芋。

　　听夏荷这般说，一旁的素云微微一挑眉，扬声道:“放肆！少夫人面前岂容你这个丫鬟多嘴？难道你不知道尊卑礼仪吗？”

　　“你才放肆！你家主子都未曾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奴才在这里张牙舞爪的成何体统？”宋晴晴冷着一张脸上前两步一巴掌打在素云脸上，素云面色一白，想要动怒又忌惮着宋晴晴到底是半个主子，一时之间认错也不是逞能也不是。

　　只好委委屈屈的看向身边的楚相思，楚相思靠在软塌上，见着宋晴晴动手打了素云，方才坐直了身子，冷笑着道:“这般，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宋晴晴，那般畏畏缩缩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别扭。”

　　说罢，接过一旁素锦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嘴角的云片糕碎屑，又捧了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茶，方才道:“今日唤你过来，却有一些事要与你说，只是瞧着你似是变了个人似的，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开口了。”

　　“有什么话，你便说罢！”宋晴晴恢复了方才的淡然，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波澜不惊，楚相思暗暗恼怒，只恨她这般样子，好似什么东西都入不得她的眼一般，这般的样子，像极了她深深爱慕着的那个男子，他也总是用这样的目光冷冷的将她瞧着，在那般清冷的目光中，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爱意，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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