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的哭泣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外头,夕阳已经落下,唯有那一阵阵带着夏日里热浪的风还在不停的吹拂着,宋晴晴微微垂眸,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说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去面对的。
听着夏荷的哭声,她却如何也哭不出来,不是不想哭,不是不伤心难过,只是真的到了悲痛至极之时,这眼泪就如同堵住了泉眼的泉水一般,皆涌入心中,将心憋涨的难受,却寻不到宣泄之处。
许久,夏荷才止住了哭泣声,她仰头看着呆呆的盯着烛火发呆的宋晴晴,颤声道:“少夫人,奴婢知道少夫人难受,少夫人心里苦便哭出来吧!这般憋着,奴婢看着害怕。”眼前的女子,目光呆滞的凝望着那忽明忽暗的烛火,眼中似是氤氲上一层淡淡的薄雾,朦胧的让人看不清楚眼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听得夏荷的话,宋晴晴方才转头去看她,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笑着,无声的笑着。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那般自大,不该那般笃定,我算好了一切,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许久,她方才艰难的说出这么一席话,夏荷使劲的摇着头,上前攀在宋晴晴的腿边,“少夫人,您还年轻,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的,莫要伤了身子才是啊!”
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夏荷,宋晴晴只觉心渐渐沉入湖底,被一层层的冰霜覆盖,前世今生,每每她以为幸福触手可及之时,上天总是会无情的剥夺她最为在乎的东西,狠狠地一巴掌将她打醒。
“夏荷,我累了,我想静一静,你出去吧!”她摆摆手,只觉整个人都昏沉沉的,心,好似被利刃生生剜去一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那种疼痛,让她恨不能死去,或许那样,才是一种解脱。
转身不再去管夏荷,宋晴晴蜷缩着身子背对着夏荷躺在床上,她身子微微颤抖着,洁白的贝齿狠狠地咬着下唇,生生将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唇咬的血肉模糊,她却好似没有任何感觉一般。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宋晴晴,夏荷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半晌,方才道:“那奴婢在外面侯着,少夫人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便唤一声,奴婢立马进来。”
没有人回答,安静的房间中陷入一股子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推开房门出去,夏荷忍不住捂着嘴哭泣,那一日的凶险好似再次浮现在眼前,那被鲜血浸染的有些妖艳的女子就那般躺在床上,一床的被褥皆被她身下流出的血染红,刺目的鲜红,比之今日的夕阳还要刺眼。
远处,赵谦凌缓步走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夏荷是认识的,那是厨房中负责送膳食的柳儿,年纪不大,家中父母双亡,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也是机缘巧合,入了这王府,素日里不做其他的事情,只负责将厨房里煮好的膳食或是药端来,这件事情皆是柳儿负责,旁人赵谦凌不让插手。
此刻见着她拎着食盒跟在赵谦凌身后,便知是给少夫人送膳食来了,见着二人走近,夏荷方才恭恭敬敬的对着赵谦凌行了礼,垂首道:“殿下还是莫要进去了,少夫人……少夫人此刻怕是吃不下东西。”
夏荷这话一出,赵谦凌面上不免露出担忧之色,两人心照不宣,自然知道是因为那个可怜的孩子的缘故,瞧了一眼屋中晃动的烛火,赵谦凌道:“即便再难受,即便再吃不下去,也要吃一些,不然,本王费尽心思的将她救回来作甚?难道就是看着她自暴自弃不成?”
他说着,领着柳儿进入房间,徒留夏荷一人站在门口迎风落泪,为了那孩子,她与夏莲是真真切切的瞧着少夫人付出了多少,从一有身孕便开始喝安胎药,后来因着这孩子,更是身子越来越弱。
即便那太医曾说过这孩子怕是撑不到足月,少夫人也一直在熏艾草保胎,这般努力这般的仔细,到头来竟是一场空,莫说是少夫人,便是她这个旁观者瞧着,心里都难受的厉害。
屋里,柳儿小心仔细的将碗筷放下,福了福身便乖巧的退下了,安静的房间中,唯有噼啪作响的烛火声在耳畔响起,宋晴晴蜷缩在床里面,整个人毫无生气,若破败的娃娃一般。
许久,赵谦凌就这般静静地将她看着,看着她不哭也不闹,看着她不悲也不喜,仿佛世间一切对她来说再无留恋一般。这样的宋晴晴,让他心中生出些许的恐惧,好似海市蜃楼一般,不真实,像是轻轻一碰,就会烟消云散似的。
赵谦凌叹口气,上前沿着床沿坐下,“你这样自苦,不过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我认识的宋晴晴,绝对不是一个自怨自艾之人,她总是爱恨分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
宋晴晴并未说话,赵谦凌又道:“我知你不在乎我说什么,也知道我在你心中,只怕还不如你那两个小丫鬟的分量更重些,只是宋晴晴,若你让本王助你逃出庆恩侯府,只是为了让本王见着你这般不死不活的样子,那倒是本王看错了人。”
宋晴晴闻言回头看向赵谦凌,烛火的光晕笼罩之下,那温暖和软的光芒将他笼罩在其中,将那原本就俊秀飘逸的面容镀上积分柔和,“殿下是看错了人,我自己也高估了我自己,原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如今看来,都是错的。”
“世事本就无常,谁又敢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便是那名震天下的莫宸萧,也不敢说自己能掌握全局,你又如何要这般自苦?”莫宸萧三个字,让宋晴晴心中柔软起来,她艰难的撑起身子,双手环膝坐在床上,垂眸道:“我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是我无能,没能保住那孩子。”
“他若真的这般是非不分,便不配做你丈夫。”赵谦凌伸手将宋晴晴打横抱起来,随手扯下屏风上搭着披风将宋晴晴裹了个严实,口中道:“你若心中不安,我带你去见见那孩子,也好让你心中安宁些。”
宋晴晴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抱着出了房间,外头,夏荷惊呼着上前道:“王爷使不得啊!少夫人才刚刚小产还不足月,若是出门吹了冷风,只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面对着夏荷的阻拦,赵谦凌倒是不似从前那般火爆脾气,只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夏荷,沉声道:“若不让她解开心结,就让她这般浑浑噩噩自苦下去不成?一日不吃东西,两日不吃东西,你觉得她这个病弱的身体,能撑得住她几日的折腾?既然左右不过一死,倒不如现在本王便给她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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