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脑海中还是放在无法呼吸脑袋里一片空白,只留下生存本能时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极了她前世被杖刑之时,艰难的爬到那些人脚下,想要祈求她们能够发发善心,开口帮她求情时那种对生命的渴望。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今夜的风很大,吹的人有些站不稳,许久,宋晴晴方才缓过劲儿来,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戒备的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赵谦凌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伸手一把将宋晴晴拉入自己怀中,低头冷声道:“或许你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的感觉,本王不过是让你体会体会,何为死亡,在死亡面前,人生存的不能被激发出来,就像刚才,你便毫不犹豫的落下了簪子。
因为那一刻,你的心中只有活下去,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你来不及去思考,唯有遵循生存的本能。你每次做选择之时,都考虑着如何发善心,却不知那些想要治你于死地之人,却从不会有你的这份慈悲。
因为他们知道,若是不弄死你,他们便要死,如同这一次的柳氏一样,不管如何,她还是对你下手了,若是没有我,此番你只怕就栽在她手里了。
她对你下手时,可曾想过一丝一毫的仁慈,你腹中的胎儿,那时你与莫宸萧的骨肉,便因为柳氏而死,你口口声声在那孩子墓碑前发誓,要让柳氏血债血偿,难不成皆是空口白话?”
宋晴晴蹙眉,“你偷听我说话?”
“山谷之中四周静谧,本王又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力比寻常人要好一些,再说,你那般恨之入骨的话语,本王若是听不到,反倒是怪事。”
难怪后来那笛声停下来了,难怪赵谦凌当时看着自己的目光那般的复杂,宋晴晴垂眸,既然听都听了,她也没必要再纠结于此,只道:“殿下的伤……可要紧?”
赵谦凌是想让她感受什么是死亡,让她明白若不下狠手,等到他们有了反击之力,他们也不会心慈手软。
看着他垂在身侧顺着指尖不断滴着血的手臂,宋晴晴微微垂眸,将眼中那一丝慌乱掩藏再眼底深处,赵谦凌闻言抬了抬胳膊,笑着道:“还好你手劲小,若不然,只怕本王这胳膊许久要抬不起来了。”
“殿下何必如此?明明方才殿下是有机会躲开的,却为何不躲不闪?”宋晴晴抬起头来,借着月光瞧着赵谦凌,那张俊秀的面容上,此刻带着浅浅的笑容,与往日里的阴冷狠毒不同,此刻的赵谦凌,那般的炫目,让人不敢直视。
他转了转手腕,抬头瞧着那一轮弯月,笑着道:“本王若是闪开,你又如何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人被逼急了之后是何等的可怕。况且,本王不止是在提醒你,也是在提醒自己,日后做事,万万不可留下丝毫余地,不然……被人反咬一口,岂不得不偿失。”
月色下,两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风吹拂着院子里的梧桐树,突然,赵谦凌转头看向宋晴晴,淡淡道:“可知我为什么喜欢梧桐?”
“妾身不知。”宋晴晴如实回答,不愿去妄自揣测。
赵谦凌倒也没有想要宋晴晴猜测,只继续道:“在昌阅国的时候,本王所住的院落里种满了梧桐,昌阅国的内监来宣旨时曾与本王说过,这梧桐乃是最为低贱的树木,民间百姓都不愿意用梧桐木做家具,只肯做些个小巧的玩意,用来哄小孩子罢了。”
宋晴晴眉头紧蹙,这话哪里是说这梧桐木,分明是在嘲讽赵谦凌,转头看着赵谦凌隐在暗处的面容,阴晴不定,只能看到那双眸子明亮的厉害,“可是本王偏偏就是喜欢这梧桐树,有古语言,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知秋。
只要这梧桐树在,便可以日日提醒本王当初在昌阅国受到的屈辱,那些个宫女太监们的嘲讽,多少个深秋落叶之时,本王只能独自清扫院子里的落叶,便如同昌阅国皇宫之中最为低贱的下人一般。”
赵谦凌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听不到任何的高低起伏,听不到任何情绪的变化,好似那些话那些经历,与他皆无关一般,只是看着他的面容,想着曾经高傲的皇子一夜之间沦落为他国的囚徒,宋晴晴心中不免生出些许的悲凉来。
“殿下错了,殿下可能不知,妾身身在民间,乡间百姓多有种植梧桐的习惯,便是妾身娘家院中,也种植了一颗梧桐树,那梧桐树枝繁叶茂,每每夏日里,苍翠的枝叶遮天蔽日,说不出的喜庆。
妾身曾听闻,老人们总是说,种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梧桐在昌阅国如何妾身不知,可在南赵国的民间,却是寓意吉祥的树木,那院落中植满了梧桐,可不就引来了殿下这只金凤凰?”宋晴晴淡淡的说着,一席话却惹得赵谦凌眉头渐渐舒展,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动作亲昵的让两人皆是一愣。
不过短暂的怔仲,赵谦凌便回过神来,调笑道:“本王原以为你只会说些扫兴的话败坏了本王的兴致,却不想有朝一日你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承你吉言,若有朝一日本王这能凤凰飞于九天,你今日这番话的恩情,本王定然记在心中。”
宋晴晴闻言只觉心中被什么重重的敲了一下,凤于九天?虽然龙与凤在这个时代很是分明,可赵谦凌却分明说的不是凤于九天,而是凤凰飞于九天,凤凰凤凰,凤为雄凰为雌,雌雄同体舞于九天,可不是要遮天蔽日?
看着赵谦凌的目光带上些许的疑虑,赵谦凌何其聪明,自然看出了宋晴晴的异常,却并未说什么,只抬了抬胳膊,“此时夜色深沉,若不想惹得府中上下人尽皆知,本王这伤,还要烦请你包扎一下了。”
包扎伤口对于宋晴晴来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当初她跟着玄冥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虽然不甚精湛,比不得玄冥那般妙手回春,可这简单的包扎伤口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况且,若是赵谦凌与自己在一起受伤的事情惊动了府里的其他人,指不定传扬出去又会被人添油加醋的说的多么难听了,微微一点头,宋晴晴转身率先进了屋,脚步一顿,看着廊下的赵谦凌轻声道:“殿下请移步内事。”
赵谦凌如此方才进了屋子,宋晴晴取了止血药,又仔细的将他伤口清理了一下,因这是胳膊,并非什么要紧的地方,加上簪子也不是特制的并不锋利,是以那伤口虽然深,却并未伤及筋骨,如此一番清洗上药,那汨汨往外流的血也算是止住了。
仔细的将纱布一圈圈的缠绕在他胳膊上,即便宋晴晴格外的小心,有时也难免会弄疼赵谦凌,他却不过是微微皱眉,并未说什么,也不曾喊过一句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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