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宋晴晴睡得很是不安宁,她梦中总是梦到赵谦凌满身是血的样子,他的脸上嘴角胸口手臂,整个人如同血染一般,便是远远的站在那里,都让人觉得害怕。
猛然从梦里惊醒,宋晴晴蹙眉伸手抚上自己怦怦乱跳的胸口,听得屋子里有动静,在左偏房的夏荷忙推门进来,瞧着宋晴晴呆呆的坐在床上,头发散落了一床,双目中还有未曾隐藏起来的惊恐,忙倒了一杯茶递到宋晴晴面前,柔声道:“少夫人可是说梦中魇着了?喝杯茶,定定神吧!”
抬头瞧着站在床边面色温和的夏荷,宋晴晴缓缓点了点头,叹道:“近日里总是做些奇怪的梦,倒是让你担心了。”
“奴婢无妨,只是少夫人脸色难看的紧,梦与现实总是相反的,少夫人莫要再想梦中的事了,免得徒增伤感,白白伤了身子。”夏荷的声音,轻声细语的好似露珠抚过花瓣一般轻柔,落在宋晴晴心头,让她不免也心安了些。
微微点了点头,瞧着夏荷担忧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原是我想的多,许是这几日看史书看多了,遂做些梦总是有的没的的,平添许多愁绪。”
夏荷弯腰替宋晴晴掖了掖被角,目光扫过宋晴晴的枕巾,心里一沉,那枕巾上满是泪痕,想来昨日夜里少夫人又梦中落泪了,这些时日少夫人嘴上虽然不说,可她却清楚,没有人比她过得更加煎熬了,也明白,那个孩子对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低头浅浅的抿了几口茶,茶水清润甘甜,入口时微微苦涩,随后便化作甘甜芬芳,这是碧螺春,比之那苦涩难忍的毛山银针,味道要温润柔和的多。
响起那毛山银针,宋晴晴心头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子的面容,可是也是想,她越是有些害怕,害怕这般消息他知道了难以接受,害怕他责怪她没有保护好孩子,更害怕他责怪他自己,责怪他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们母子。
如此一想,满腹的相思顿时化作了缠绕在心头无法剥去的忧愁,一层层的将她包裹在其中,如同蚕茧之中的蚕蛹,被那白色的蚕丝一层层的包裹着。
见宋晴晴一直拢口不曾询问今日世子回京之事,夏荷自然明白宋晴晴心中的忧虑,可是她身为一个丫鬟,又能做什么呢!除了好生陪在少夫人身边,她什么也无能为力。
仔细的伺候着宋晴晴净面梳洗了,她如同往日一般挪去了窗口处的贵妃软榻上,斜靠在窗子边,随手拿过昨日翻了一半还未曾看完的史书继续低头瞧着。
那厢,夏荷见宋晴晴不再言语,也乖巧的不说话,只寻了一床软毯子来盖在宋晴晴的身上,便自顾自的去整理被褥,收拾屋子去了。
若是往日里,这个时间赵谦凌总是要来转一圈的,便是远远的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站站就走也罢,或是闲暇与宋晴晴下下棋说说话也好,却也总是要来的,可是今日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来,便是连一向自己醒来就要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夏莲也没有出现。
屋子里安静的厉害,宋晴晴本就不是喜欢叽叽喳喳的人,正巧夏荷也是一个能不说话就绝对不说话的主儿,两个人在一块,房间里安静的也唯有夏荷收拾东西的声音和宋晴晴时不时翻书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了。
一晃,日头已经高升,宋晴晴蹙眉瞧了瞧外头的天色,今儿个也是一个艳阳高照,阳光明媚的日子呢!想来此时城门口定然格外的热闹,平定香河的英雄,南赵国万众瞩目的世子莫宸萧,便在今日凯旋。
想来变数皇上也会出城相迎吧!也难怪,赵谦凌身为王爷,定然也是要参加的,也难怪他今日没有来。
一页书翻过,宋晴晴将心思又挪回到了书本上,低头没看两行字,就听得外头吵吵嚷嚷的,宋晴晴蹙眉,夏荷福一福身,道:“少夫人,奴婢去外头瞧一瞧,看是怎么了。”
宋晴晴点点头,这里到底是王府的后院,赵谦凌曾下过命令,等闲不得进入后院之中,若是真有急事,也需得安安静静的,不能惊扰了宋晴晴的休息,是以外头那吵嚷声断然不会是这府中丫鬟婆子闹出来的。
府中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怕惨了赵谦凌,见着赵谦凌如同老鼠见了猫儿一般,就差夹着尾巴逃命了,那个不要命的敢如此?不是府中的人,定然便是外头的人,这里是王府,南赵国谁人不知此时的赵谦凌得宠的厉害,这南赵国上下不论朝堂还是外头,赵谦凌闯了祸皇上没有一次责怪,反倒还给他擦屁股。
众人也不傻,见着如此,便知道这位八王爷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如何了!明知道是个不能惹的主儿,又有谁敢贸贸然跑去他的王府中闹事,便是不怕赵谦凌,难道还不怕皇上怪罪不成?
越想越觉得奇怪,是以宋晴晴着了夏荷出去瞧瞧,那厢得了宋晴晴的允准,夏荷就着围裙擦了擦手,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迎面便撞上了跌跌撞撞跑了来的夏莲,夏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推开夏荷径直跑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咕嘟两口牛饮下去,方才大喊道:“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
原本瞧着这丫头慌慌张张的样子宋晴晴便觉得奇怪,听她说打起来了,心中更是有个念头呼之欲出,她蹙眉放下手中的书本,咬着下唇沉声道:“你莫要着急,到底怎么回事,你且慢慢说来。”
夏莲使劲儿的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气,瞧着她滑稽的样子,一旁夏荷无奈抬头,走过来细细的帮她顺着气,温声道:“瞧瞧这般没轻没重莽莽撞撞的,到底不是自家,让外人瞧了去,传扬出去指不定又要说少夫人如何如何呢!”
“都这个时候了你可莫要打趣我了,真是遇上了天大的事情,若不然,奴婢也不会这般失态,是外头,八殿下与咱们世子打起来了!”夏莲眉头紧蹙一脸的焦急,宋晴晴手中的书本啪嗒一声放在桌上,她撑着矮桌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夏莲以为宋晴晴没有听清楚,便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回少夫人的话,奴婢说,世子回京奴婢去城门迎接,哪里想到等了半天都不曾见着世子,却听人说见着世子从西城门进了云都城,愣是将一众文武百官与陛下扔在了东城门外。
奴婢想着八王府便位于云都城西,世子这般匆匆往城西而来,不顾皇上和一众大臣,定然是为了少夫人,便抄了近道往这八王府赶来,谁知刚到了正门便瞧见八王爷匆匆赶回府,与世子碰了个正着,八王爷那般性子,世子又担忧少夫人的安危,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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