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是侯爷刚刚成为侯爷的时候给老夫人建造的,老夫人这一辈子不喜欢奢华,也唯有这院落下了大功夫,瞧瞧这树木环绕,百鸟齐鸣的景象,也唯有这老夫人处了。”那曹氏婆子是莫宸萧自府中选的,因着她在府中伺候的时间长,家世底细又干净得很,才安排来了落樱别苑。
宋晴晴起初也留意过这个微微有些富态的婆子,据说她无儿无女,曾经也是嫁过人的,只可惜那夫家无情,因着曹氏一直未曾有所出,便以七条无所出为由,将曹氏给休了赶了出来。
曹氏娘家爹死的早,曹氏的娘亲又是一个懦弱的,指望着儿子养老,自然不敢对儿子说什么狠话,曹氏的弟媳妇不是个好相与的,见曹氏被休了,指着曹氏的鼻子道:“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得水,哪里还有收回的道理?
姐姐你也莫要怪我们狠心,实在是这家里日子过得紧巴,瞧瞧这两个娃儿,整日里吃不饱穿不暖的,面黄肌瘦,你要是再来吃一口闲饭,那这个家一家老小,岂不是要被饿死了。”
曹氏弟媳妇抚摸着她的两个儿子的头,颇有无奈的说着,曹氏深吸了一口气,倒也是个有骨气的,转身便走,竟是没有丝毫的停留。
她这身无分文的,虽然有骨气,可这骨气哪里能当了饭吃,好在当时庆恩侯府正好招丫鬟婆子,她能干事,利索,便入了这庆恩侯府。
这些话,宋晴晴也是从夏莲处听了来的,她吩咐夏莲去打听曹氏的底细,夏莲在院子里打探一番,回来鹦鹉学舌一般的与自己说的。
听着曹氏这一番遭遇,宋晴晴多少也是有些感同身受的,对这曹氏也放下心来,便也就将她留在了身边,一些个重活,夏莲做不来,小厮又不方便的,便由曹氏来做。
曹氏倒也知恩图报,跪在宋晴晴面前连连叩头道:“奴婢这条命是少夫人世子救下来的,若不是世子将奴婢带来这落樱别苑,奴婢只怕早被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给欺负死了。”
宋晴晴闻言微微蹙眉,细细打听了才知道,这曹氏从前在庆恩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她虽然做事麻利,可到底是个最低级的婆子,身边又没有个依靠倚仗,自然平白的遭人欺负。
偏巧,这曹氏又是一个倔强的,不愿意轻易向人低头,更不愿意自己个儿辛辛苦苦赚的银两拿来孝敬与她一样的下人,这些个婆子要么是家生子,要么跟着姨娘奶奶小姐的,背后都有依靠,曹氏如此,她们自然容不下她。
这般一来二去,曹氏的日子可谓是过得如履薄冰,她白日里干了一天的活,回到房间却发现床单被褥皆被人弄湿了,拎起来,还不断的往下滴水,那些个婆子丫鬟们串通一气,她问是谁干的,谁都说不知道。
一群人欺负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如此,你便是天大的本事,也耐不住人家人多。
莫说是这曹氏不曾有天大的本事,她能做的便是拖着疲惫的似是要散架一般的身子,跑去打了井水将被褥再洗一遍,晚上寻了两件厚实的衣裳将自己一裹,便这般睡觉。
这也就算了,白日里,这些个婆子丫鬟的也刁难她,竟是连吃食都是旁人吃剩下的,要么就是馊了的,有事做不完事情,那管事的婆子更是不让她吃饭。
这般下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如此也就明白了曹氏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一句话,“你是个老实的,只要安心做事,这落樱别苑便有你的落脚之地。”
宋晴晴的声音极为轻柔,在昏暗的房间之中,曹氏跪在地上,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眼前的女子眼中平淡,举手投足皆是一番风情。
这也难怪,从前总是听府中的丫鬟们议论,说世子年纪这般大了,像他这么大年纪的汝南王世子,早已经娶亲生子,可莫宸萧却连一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收,实在是让府中的一众丫鬟们忘穿了秋水。
这些个丫鬟们自然是想要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入了莫宸萧的眼,莫说是封一个姨太太了,便是做一个通房丫头,也是好的,来日生下了孩子,自然少不得成为姨娘,姨娘虽然是妾室,可到底,也算是半个主子,若是有幸像柳姨娘那样,这荣华富贵自是不用说了。
如此,也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便是连着娘家的人也能不用再过那穷苦的日子,况且,能做主子,谁又愿意去做什么下人呢?
她们每每聚在一处的时候,总是谈论的无非是这府中的三位少爷,大少爷莫宸萧,乃是庆恩侯府的嫡长子,更是庆恩侯封的世子,将来要承袭庆恩侯爵位的人。
二少爷莫子琰,柳姨娘的长子,比之莫宸萧小几个月,为人阴险狠辣,做事决绝不留情面,他虽然与莫宸萧年纪相当,同为兄弟,可是两个人的差距却不是一点半点。
莫子琰虽然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是却总给人一种桀骜不驯,印痕毒辣的感觉,而莫宸萧不同,他虽然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他却给人一种不染世俗凡尘的谪仙的感觉,那般一袭白衣,玉树临风,惹得府中无数的丫鬟动了春心。
至于三少爷,莫子庆,他虽然与莫子琰是一母所生,可是性子却与莫子琰不同,莫子庆的性格与莫子玉倒是更为相似,莫子玉与莫子庆年纪相当,性格活泼,倒丝毫不像是柳氏生出来的孩子。
只是莫子庆虽然性格好,到底年纪还是小的,这府中最让丫鬟们肖想的,也唯有这位嫡长子莫宸萧了!
看着端坐在软塌上的女子,曹氏方才明白为何自从这位少夫人入了庆恩侯府之后,那些个丫鬟们一个个的垂头丧气,这般明媚的女子,合该与那如风一般淡泊的男子在一起。
所谓金童玉女,曹氏心想,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收回翻飞的思绪,抬眼就见远处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衫的丫鬟正远远的站在那里等着,见着宋晴晴前来,忙拐过长廊,三两步的下了台阶,快走至宋晴晴面前,“少夫人,方才落樱别苑来报少夫人身怀有孕,老祖宗担心路上湿滑,特意让奴婢前来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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