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晴瞧着她的手法,显然是对着经络穴位的按摩,便笑着提醒道:“玄冥说的,是不是这样的手法可以疏通经络,按摩穴位,以达到安眠助睡的作用?”
夏莲眼中满是惊讶,“少夫人怎么知道玄冥公子与奴婢说了些什么啊?”
“我从前看到过一本医书,上面便写着如何用按摩的手法疏通经络,活血安眠,若是长此以往,还能治疗许多的疑难杂症呢!”那本医书,是在大谷村时,她打扫玄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
那医书不似寻常药草药材搭配的医书那般,没个几年的时光将那些个药材药理弄懂了是没有办法学会的,这关于经络穴位的按摩的医书,平日里也可以自己拿来按摩,倒是实用的很。
那时候景哥儿正好食欲不强,她又恰好在医书上看到按摩穴位能让孩子增强食欲,便这般仔细的看了起来。
“你这按摩的手法,与那书中所记载的手法相似,瞧你又在仔细的找穴位,便猜测你应当是得了玄冥的传授,想要帮我按一按穴位,晚上好能安眠。”宋晴晴的声音温柔的像是水一般,夏莲笑嘻嘻的点点头,眼中满是钦佩,“少夫人好厉害,少夫人与奴婢一样出生在农家,两个人却如同天上地下一般。
少夫人聪慧果决,做事稳重沉着,便是男子做不成的事情,少夫人也能办得到。当初那白家的事情,奴婢吓得整个人都在抖,那般血腥的场面,少夫人比之寻常男子还要有气魄。
不止如此,少夫人博览群书,好多名句古词,少夫人总是张嘴就来的,还有兵书医书,少夫人就像是一个宝库,总是能给人许许多多的惊喜。”
夏莲说到此处,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一双手搅弄着手中的帕子,愣是将那帕子搅弄的起了褶皱,她方才道:“奴婢……奴婢也是农家出生的,可是奴婢却连大字也不识几个,从前奴婢也想要上私塾,奴婢爹娘心疼奴婢,便也就答应了。
可是奈何村子里的人重男轻女,在他们的思想里,女子就该在家里绣绣花,做做针线活,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觉得女子读书读多了,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以至于,奴婢入了私塾之后,那私塾中的少年们的爹娘竟然跑去夫子哪里闹腾,夫子耐不住他们的折腾,便让奴婢退学了。”
夏莲眼中满是不甘,这些话,好似触碰到了她的伤心处一般,她一把拍在床沿处,愣是将那白皙粉嫩的手撞得通红,她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愤愤的道:“奴婢就是不明白了,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是人了吗?那些个来闹事之人,多是些女子,为何偏偏还要作践女子?
奴婢不过是想要学写字,不过是不想要过三从四德的生活,在她们的眼里,奴婢便成了那离经叛道之人,奴婢想不通,她们挣脱不开枷锁,一辈子皆攥在别人手里,却为何偏偏看不得旁人自由?偏偏要别人也与她们一样,她们才舒坦不成?”
夏莲说到后来,竟是红了眼眶,这些时日以来,宋晴晴也曾观察过夏莲,有些字,她勉强能认识,但是让她写,她是写不出来的,不似官宦人家出身的夏荷,提笔能写出一手漂亮的好字来,每每夏荷写字,夏莲在一旁总是一脸的羡慕。
有时候她读到一段书时,不知是何意思,却又倔强的不愿意去找人询问,想来也是因着当初小时候受到的那些个打击的关于。
心疼的伸手拉住夏莲的手,宋晴晴右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这世间许多人便是如此,她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又如何能看得了旁人生活在云端之上?她日日煎熬着过活,命运由不得自己掌控,又如何心甘情愿的看着同样身为女子的你离经叛道,却没有人阻止?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心里不平衡吧!如今离开了哪里,我这里不拘束着你,你若是喜欢写字学习,大可以让夏荷没事教你,你若是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微微一顿,宋晴晴抬眸直视着夏莲,语气带了几分沉重,“夏莲,我知道从前的事情让你心中自卑,只是夏荷对你一如对待亲姐妹一般,你不必担心她会嘲笑你,你虚心好学,不该被人嘲笑,而是要被人敬佩的。”
“少夫人……”夏莲的语气中带着哭腔,她低垂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奴婢不该自尊心这么强,少夫人,奴婢只是从前被村子里的人欺负怕了,她们过得不好过得不如意,便也想着要后一辈重复她们那样的生活,奴婢娘亲不愿意奴婢与她一样一辈子苦难,遂卖了陪嫁的首饰送奴婢去的私塾。
却没有想到,原本与他们毫无关系的事情,却惹得他们日日吵闹,甚至还曾跑去奴婢家中闹腾,奴婢娘亲身体不好,因着她们这一闹,更是一病不起。
奴婢爹爹一人照顾着娘亲还要下地干活,奴婢身下又有一双弟妹,迫不得已,奴婢这才入了那徐府,签了那卖身契,为的,便是能让爹娘弟妹有一口饭吃,能活得下去。”
这些,应该是夏莲一直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这是她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外表下隐藏的伤疤,那个素日里随性的少女,原来也有如此凄惨的往事,想要追求自己的梦想,却发现所有人都成为了自己的敌人,因为她的固执,家中也落得悲惨下场,最后为了生计,只能将自己卖身大户人家,以保全一家子的性命。
这其中的无可奈何,这其中的心酸,宋晴晴想,或许唯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吧!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你可以学习,你的弟弟也入了私塾,你母亲的病我曾托了玄冥开了一副方子,半月前在你娘家徐州那边开绸缎庄的掌柜的前来京中汇报账目,我便托他将那药方给你娘带了回去,玄冥是神医,他的医书你放心,你娘吃了他开的药,定然会好起来的。”
这些话,宋晴晴原本是没有想要与夏莲说的,因为觉得没必要,如今说,也是怕夏莲觉得没人关心她,怕她心中孤单又记挂着家中的爹娘弟妹,方才将这话与她细细说了。
小丫头哭红了双眼,抽抽泣泣的跪在宋晴晴的床边,哭着道:“少夫人是奴婢的再生父母,若不是少夫人,奴婢的弟妹只怕也逃不脱与奴婢一样的命运,少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谨记于心,这辈子,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少夫人的恩情。”
瞧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夏莲,宋晴晴摇头伸手将她自地上拉起来,“我做这些并非是要你报答,夏莲,我只想要你往后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看到你,我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只是你比我,更加幸运,你有疼爱你的爹娘,你有敢闯敢为的性格,不似从前的我,懦弱的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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