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为柳盈莹赐座，让人赶紧给柳盈莹上茶。不太相信地问道：“方才柳小姐说，徽娘元旦之夜是去了贵府？”

　　“可不是，又因着我脸上大好，我们又去了长街，看着人来人往真是热闹。不过玩的太累了些，便在外面住了一晚客栈。虽然不如家里舒适，好在一切开心，也没有顾及许多。天亮我们便分开了。怎么陆姑娘没有和太夫人说起么？”柳盈莹抬头望着陆徽娘，她聪慧得很，定会知晓自己的意思。

　　“不过是小事，怎能让姑母为我劳心劳神。想来柳小姐一路过来也听到了许多闲言碎语，我这还没来得及说，你便过来替我澄清了。从此分明也可明鉴，那些人也不会再说些什么了。”陆徽娘说完看了一眼邓晓，见她不可置信又夹杂着愤怒的样子，只以莞尔一笑报之。

　　“既然有柳小姐为徽娘证明清白，自然是极大欢喜，对外也好有个交代。你们相熟，便一起聊天吧，待日后有空，邓柳两家可相聚一堂，柳大人和夫人莫要嫌弃邓家粗陋才好。”太夫人由身边人扶起来对柳盈莹一笑，柳盈莹急忙起身向太夫人行礼送她离去。

　　柳盈莹来到邓晓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道：“果真是个美人胚子，生的很是标致。”邓晓还未来得及高兴又听见柳盈莹道：“可惜心眼不正，白瞎了这副面皮。”

　　邓晓闻言目瞪口呆地看着柳盈莹，柳盈莹也不再和她过多纠缠，对陆徽娘说道：“你为我配的药膏现在已经用完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空陪我去一趟药铺再配一副。”

　　“那是自然。”

　　离去卫国公府，外面仍然不知道方才柳盈莹澄清的“事实”，为避免再惹人指点，坐了马车出行。柳盈莹随意掀着小帘向外看着车水马龙，陆徽娘感激道：“你今日怎么过来了，让我十分意外。”

　　柳盈莹放下小帘望着陆徽娘，不太在意道：“你帮我一次，如今我也帮了你一次，你我之间，算是扯平了。往日里的恩怨，都随风去了，从此我是柳盈莹，你是陆徽娘。”

　　“多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不过跑了一趟。你还是抓紧时间将这所谓的‘事实’让众人知道吧，毕竟这样的事情，传久了对女人家终究是不太好。”

　　到了药铺陆徽娘抓了一副药给柳盈莹，让她再吃两天便可停了，虽不能完完全全恢复如初，但也差不许多。柳盈莹往后面瞟了一眼，说道：“去吧，那有人等着你呢。”

　　陆徽娘带着疑惑前去，柳盈莹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不知道是为谁绽放。陆徽娘能再有今日，果真是她的福气好，还有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人肯处处替她想着，心里还真有几分羡慕，可并无嫉妒。

　　她问李珏为什么是陆徽娘，李珏并未正面回答她。可是去邓府的路上柳盈莹心底想着，大抵是因为陆徽娘永不改变的那一份善意的初心，和对旁人不谄媚不屈服的那一份坚定吧。

　　陆徽娘拾步慢慢地走向里间，有伙计前来引路。周遭散不尽的药草香让陆徽娘的神色逐渐趋于平静，这样熟悉而令人心安的味道，比起皇宫里面浓郁的脂粉香气和邓府落井下石的怀疑之氛简直好上太多。

　　一推门便瞧见那身玄色身影站在窗前眺望楼下，心里了然几分，柳盈莹并不是全然因为自己有助于她赶来澄清自己清白，恐怕和面前这个人也脱不了几分干系。

　　明心见陆徽娘不动，悄悄推了推她。可是陆徽娘只是望着那一抹身影，在苍白日光下那样模糊。她不知道该要对李珏再说些什么，似乎所有的感谢之辞都无力得很，从始至终不知道对他说了多少遍，这一次，她有些怕。

　　李珏缓缓转过身来，轻声问道：“你还好么？”

　　“一切都还好，有劳勤王挂心。”陆徽娘莫名地想离去，她不敢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一直眨着眼看向别处。“若是勤王无事，徽娘先回去了。”

　　李珏在陆徽娘转身之际抓住了她的胳臂，看她有些慌乱的神情心下一紧：“可是那些话传的极凶，让你心底很是不舒服？”

　　陆徽娘摇摇头，从李珏的手中挣脱出自己的胳膊，草草向李珏行了一礼便带着明心转身离去。以前总想着有什么事都会有他出现，所以总是敢大胆地去做着那些一不小心便丢了命的事。可是真到今日发觉事事都会有他相助，竟是这样的害怕，这样的无措，这样的想逃离。

　　慌乱地上了马车，明心不知道陆徽娘到底怎么了，见她眼角竞有泪水出现，急忙询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陆徽娘只是紧紧抓着明心的手，也不知道为何眼泪就流的那么凶。

　　很久以后她见到丹阳公主那样美好如意的笑容，她才知晓原来今日的种种皆是因为自卑。因为自卑所以不敢承受他的关照，因为自卑所以害怕离他越来越近，因为自卑所以担心两个人之间的云泥之别。她没有那样美好的样子，也没有显赫的家世，是守寡之人是人人都觉得痴心妄想的人。

　　若是不能承受，那便连开始都不要有。

　　邓家的人为了保全邓家的颜面，早早地便派人传播了消息，豁然开朗者有之，看戏听戏有之，认为邓府为了脸面而编造谎言者有之。但无论如何，还是没有查出到底究竟是谁最初将这件事传出去的。

　　临近年下，府里的事务繁多，林二夫人忙的焦头烂额，想让陆徽娘也帮助自己但被郭笑瑜阻止了，称陆徽娘从未管过这些事情，万一弄错了那可就不好了。郭笑瑜敛了一些开始自己掌管，林二夫人虽然不太愿意，但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一面顾及置办东西，一面还得和郭笑瑜暗里争着抢着，实在无心顾上陆徽娘。

　　邓晓却没有多大安分下来，总是话里带刺儿地提起那件事情，有的时候也和她院里的丫头婆子欢声笑语的挖苦讽刺一顿，只是从来不当着太夫人面前不给陆徽娘面子。表面和和气气的，太夫人看着舒心，便让府里的事都交给了郭笑瑜和林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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