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中怒气蹭的一下冒了起来,对着酒百里吼道:“如今有人性命垂危,而你却要见死不救,竟还向我讨酒喝!”
“你这小娃娃,脾气倒是爆的很,又小气。倘若我愿意留下来尽力一试,你可愿意给我酒喝?”
“你不是说连一成的机会都不到么?”
“呵,就这一成你都不知晓我救过多少人了。床上的那个人,身中奇毒,连我都不知道配方究竟是何。下毒之人一定处心积虑想要除掉他。左右去哪都是讨酒喝,不若留在你这里。我一面给他治病,一面在这喝酒。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他一定会被救活。”
少年想要将他推出去,莫不是进来个江湖浪子在这里胡诌一顿只想喝酒。看他糊里糊涂又放荡不羁,也不知晓他本事究竟如何。少年不打算将他留下,然酒百里却铁了心一定要留下来。
“你这个小娃娃,多少人愿意花百两黄金只求我一纸药方。我把话放在这,我不救他,怕也没人能救得了他了。”酒百里有说这话的实力和底气。见少年要赶他走,人到中年的傲气便被激发出来。作势要走,果然被那少年留下。
酒百里得意一笑,问那少年叫什么,那少年恭恭敬敬回答道:“小子曼银。”
那帐中之男子正正是勤王李珏,当日他被苏清乐一箭射中胸膛,跌落马下。吉吉斯托高氏之子拼尽全力护他一条性命,免受他们刀下之苦。幸得那高氏少年拖延了时间让曼银即使赶过来,一把将李珏从地上捞起,又与苏清乐的军队一番苦战,寻了个突破口赶回了自己的地盘。
不过李珏中毒至深,最初毒并未蔓延全身之时,尚且还能用顶好的药材延缓两日,如今毒已侵蚀血液,前来的大夫皆束手无策。曼银又不敢将李珏运回凉京,因为他不能确定那日的敌人是否会在路口的堵截。若是李珏在,尚不成问题,如今只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没有办法与之抗衡。
而且李珏已经如此,若长途颠簸,还未到凉京就已经命丧黄泉。
曼银只能将他留在这里,来人不许见他的容颜,将他藏的越发严实。曼银也是有私心的,他那么怨恨朝廷,当初朝廷派人灭了他轲达夷部落。他才不愿意传递消息回去,由的皇上着急伤心去。
酒百里将自己的酒葫芦递给曼银,示意将酒装满。然曼银寸步不肯离开,只派旁人去。酒百里嫌他站在一旁碍事,曼银手握腰间短匕直言自己定会守在这里。万一这个人是敌人派来的,那岂不是将李珏拱手相让。
酒百里叹了口气,坐下来仔细为李珏把脉。光凭把脉不能得知所中何毒,酒百里取出腰间一柄小刀,让曼银将桌子上一只茶杯拿过来。银光一闪,酒百里割破李珏的手指开始放血。血液粘稠发黑,酒百里闻了闻,一时不能下决断。
又取出一个锦袋,从中掏出一粒药丸想要喂李珏服下。曼银出手阻止说要派人仔细检查才行。
“你这个小娃娃,我既然答应你救他,我还能害他不成?你且放心,这药丸是我提炼七天才得出这么三粒。若他服下,起码五天之内你不必再提心吊胆。”
曼银这才将手伸回,看着药丸送入李珏口中。酒百里端着那一杯黑血研究,又拿出银针试探,银针光彩依旧。下人将酒送来,酒百里盘腿坐在一旁唱起好酒,再不过问帐中人之事。
“你这人,就不能稍后再喝?”
酒百里瞪他一眼,“急什么,一时三刻他又死不了。酒是我的命,若是没有酒,就算天下覆灭和我也不相干。有什么事,等我喝完酒再说。”
曼银只得将心中怨气吞下,姑且将酒百里当做是恃才傲物。若是他并无任何真材实料的本领,必要一剑砍下他的头给后院的狗当饭吃。
酒百里喝过酒在椅子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留下曼银一人急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苏清乐倚在床上,周遭散发着阴森寒气,眸子更是如同三尺冻冰令人望而生畏。他摸着自己的左腿,起伏的胸膛预示他此刻怒火中烧。回想当时,明明他已经将箭射去李珏胸膛,然而最终却没有躲过李珏的回击,硬生生费了他的一条腿。
软枕旁放着的是一只香囊,平平无奇却被苏清乐无比珍重,散发着幽幽白芷香气。派出去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却个个前来回禀并没有找到李珏的尸首。
他虽心有不甘,不甘没有亲眼见到李珏死在自己面前,可是箭上淬的毒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有解药。就算,就算能够被人救走,没有解药照样要去阴曹地府见阎王。
可他还是恨,思及日后自己便要成一个身有残疾之人,腿上的被子就被他攥成一团,突起的褶皱久久不能恢复。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李珏被世人称赞,又俘获陆徽娘的芳心,可那又如何。最终不还是丧命在自己的手中。费了许多的气力,放弃身为魏国皇子的身份与荣华,在这令人作呕的凉朝弯腰俯身。上苍似乎垂怜李珏,自己多次派人追杀李珏,竟无一次得手。
不过现在好了,李珏死了,这偌大的皓月国失去了最坚硬的铠甲,要想取那皇帝的性命,将皓月国归位魏国的一部分,指日可待。
左腿依旧有着疼痛传来,他失神地看着锦被上所绣的花纹。他坚定地相信,皓月国会是他的,陆徽娘也会是他的。
“主上,魏国派来的御医已经在外等候。”外面的一个守卫进来通禀。然苏清乐并未因为除掉李珏而骄傲,反而感觉到耻辱和担忧。他是他父皇最得意的皇子,如今自己的腿伤怕要伴随自己一生,这未来的君主之位,还会是自己的么?
来日见到父皇,他会是捋着胡须在众大臣面前褒奖自己,还是满心遗憾自己不再是他最完美的皇子。他的父皇,会嫌弃他么?
陆徽娘欢颜馆墙边的石榴花如脂水涨渭流,殷殷红色簪在碧绿之中,却是莫名的和谐。欢颜馆由李娘子和依晴打理着,倒也未曾出过差错。陆徽娘一直躲在房间中不肯出门,整张脸犹如白瓷只要用力就能碎了一般。
晚上的星子越发明亮,天空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盖子,紧紧地压在人们的头颅之上。明心端了已经热过两遍的饭菜再次去往陆徽娘的房间,进门若是空空荡荡,唯有床上的被褥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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