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我要找出这个人(三更)
颜臻玉换了一个方向,绕了两条街,从另一边进到一间茶楼,上了二楼居高临下往下张望。
只见衙役们将密家人一个个撵出来,排成一串,用绳子捆了,往街上带。
另几个衙役则拿了封条把门窗都封起来,再贴上封条。
刘捕头带着几位捕快在街上维持秩序,主要是让看热闹的观众站远一点,别妨碍衙役办事。
一名身穿宝蓝色华服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昨天密家一炉烧出来的正方形琉璃瓦,一会儿轻敲,一会儿对着光察看。
颜臻玉微微皱眉,全神贯注,沉心提气,将这两个月来练习出来的微弱内力贯注在耳部,仔细聆听。
此时,衙役们已经将密家男人都推到街道当中,密老爷子密庆沣站在队伍的最前列,他不停对宝蓝色华服的男子解释道:
“霍公子,我家烧制琉璃的技术,真不是从霍家偷学的,是一位老道长指点我的。”
不待霍公子说话,一名衙役从后头推了密庆沣一下,密庆沣站立不稳往前冲了两步。
因为密家男子的手被绑成一串,密庆沣站不稳,带着后面两人也歪斜了几下,才齐心站好。
一名看似为首的衙役过来对霍公子道:“已经将密家所有男子都捆好了,我们会将他们关押在牢中,等霍公子询问。不过,我们没搜到霍公子您说的霍家的烧制图。”
这位衙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四十余岁,一身灰蓝色直裰、眉毛偏短,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朝霍公子摇了摇头。
霍公子皱了皱眉,随即笑道:“多谢诸位了。霍良,请几位差爷喝茶。”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是,然后拉了一下衙役的手,一张银票从袖子里传递到衙役手中,“我们公子要我请差爷们喝茶,多谢了。”
“不必了不必了。”衙役手指摸着厚厚的银票纸张,脸上笑出了菊花,“我们还得押送这些人回牢房,改日再说吧。”
中年男子松开手,退到霍公子身后。
两人一同注视着一串密家人被衙役押走。
颜臻玉没去管密家人如何,只注意听霍公子和中年男子说些什么。
那中年男子霍良轻声道:“公子,没找到烧制图,看来还得想办法撬开密老头的嘴。”
霍公子严历地盯了霍良一眼,霍良这才意识到不该在大街上说这些,虽然酃县只是个小县城,但也得注意。
他忙退后半步,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模样。
霍公子并不是觉得这小县城里真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人物,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
因此也并未深责。
一辆宽敞的马车行驶过来,霍良扶着公子先上车,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马车一走,颜臻玉就不方便跟了。
不过,他刚才一心两用,从茶楼里茶客们的闲聊中,也听到了足够的信息。
快速回到下桥村,颜臻玉将颜氏、柴峻和舒颜,都叫到了西屋的内室,将两道门都关好,窗户打开,这才轻声道:
“七彩坊的霍公子今天一早到县衙报案,说他家的琉璃烧制技术图被人偷走,密家昨天有人拿着烧制好的琉璃给街坊邻居看,他因此怀疑是密家所为。现在县衙的人已经将密家的男子都抓到监牢去了,作坊也封了。”
舒颜惊奇地瞪大眼睛,“不是吧?就凭霍公子一句话,李县令就下令抓了密家全家?”
柴峻倒是觉得很正常,解释道:“这么多年来,东崇国都只有三大家族可以烧制琉璃,现在密家突然烧制出了琉璃,自然是有重大嫌疑。
况且,你恐怕不知道密家的势力有多大。舒姑娘认识的聂公子是聂家的人,聂家也是皇商之一,而且皇上有位妃子还是出自聂家,因此京城中的权贵多少都会卖聂家一点面子。
可是霍家完全可以与聂家并肩,但霍家并没有任何明面上的靠山,你就应当知道霍家的厉害之处了。”
说完,柴峻又觉得这是对牛弹琴,颜氏母女都是乡下妇孺,估计是听不懂的。就是公子这里,他也得详细解释一番。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颜臻玉,颜臻玉虽然见识少点,但极聪慧,略一想就明白了柴峻的意思。
舒颜自是不必说。
但她还是觉得不合理,不过这是权大于法的时代,她暂且压下这个念头,不解地道:“昨天才烧制出来琉璃,今天一早霍公子就去衙门告状,这也太巧了吧?
七彩坊不是皇商么?那它的根基应该在京城才是,霍公子怎么会跑到酃县这种小地方来?还正好是密家成功烧制出琉璃的时候?”
柴峻道:“论理说,你与袁师傅谈琉璃的事儿,是单独谈的,与密家签契约,也只有我和老先生在场,不可能走漏风声。
那么霍公子应该就是恰巧来到了酃县,然后听说密家烧制出了琉璃,出于打击竞争对手、目的,去告状密家。”
“应该是如此。”
“对了,密师傅并没有说出颜儿的名字,只说是一位老道长传授的。”
颜臻玉想到这一茬,便告诉舒颜,免得她害怕。
舒颜想了想,道:“密师傅够仗义,我们就得帮他申冤。小舅舅,我觉得应该把袁师傅请来,跟他一起商量一下。”
颜臻玉很快请来了袁师傅。
袁师傅现在睡在工地上,根本不知道这事儿,听说之后,当下大急,骂道:“霍家的人也太无耻了!肯定是眼红我岳丈的琉璃烧得好!”
“为何这样说?”
“昨天颜东家带了一块琉璃回来给我看了呀。我干这行这么久,琉璃瓦的屋子也搭过不下五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透澈的琉璃,用来镶窗户都可以。”
袁师傅的话,让舒颜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知道了,姓霍的是看到密师傅的琉璃好,怕自家的生意被密家抢掉,同时又眼红烧制的技术,这才勾结官府陷害密师傅。”
袁师傅听了这话,轻咳一声,赶紧阻止道:“勾结官府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乱说是要挨板子的。而且李县令是个好官,不会跟霍家勾结的。”
舒颜想了想,李县令好象是那种把名声看得比较重的人,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至少他表面上要公平公正。
这就是个契机!
“明天我们……”
“不行!”舒颜的话还没说,柴峻就打断道:“密家现在还没供出你来,如果我们现在行动,会让霍家怀疑的。若他们确定你烧制技术在你这儿……”
不用说完,舒颜也知道自己肯定会惹上大麻烦。
她不在意地一笑,“找个借口去问问李县令呗。袁师傅是密师傅的女婿,又在帮小舅舅建新房,知道岳丈家得了烧制琉璃的技术,向小舅舅推荐用琉璃瓦建暖房。
谁知我们今天去询问琉璃价格,却发现密家作坊被封了,找县令大人询问一下,有何不可?”
柴峻听得牙疼,县令好歹是七品官,是你一个小村姑想见就能见的吗?
“不是我呀,是江哥哥,帮我问问,总没问题吧。”
江逸舟可是这次县里的第二名,乡试很可能中举人的人才,李县令绝对会见他的。
柴峻想了想,觉得去探探李县令的口风也好。他们干着急也没用,若是霍家人用点计谋或者利诱,指不定密家人就会将技术交出去,甚至出卖舒颜。
这种事情颜氏拿不定主意,都听弟弟和女儿的。
大家伙儿都同意了,舒颜便用篮子拿了一份新炸的散子,去找江逸舟。
到了江家,舒颜见到江逸舟之后,先送上散子,接着说明来意,再接着将自己从“老道”那儿学到烧制技术的“实情”也坦然相告。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江逸舟。
江逸舟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根散子尝了尝,道:“加点盐会更好吃。”
晕倒!
舒颜用怨念的眼神瞅着江逸舟,江逸舟轻轻一笑,也不逗她了,说道:
“没那么繁杂。密家烧制出了琉璃,霍家的烧制图正好失窃,看起来有关联,但密家人只要能证明他们这段时间从未离开过酃县,霍家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
“可万一他们正好出去旅游了呢?”
“若真有这么巧合的事,那就是人为了。”
江逸舟说着又吃了几根散子,这才拍拍手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道:“吃了你的散子,我一定会认真办事的。请舒姑娘放心。”
舒颜也正儿八经地福了福:“有劳江公子了。”
说完,两人互瞅了一眼,然后同时哈哈大笑。
江逸舟知道舒颜等人心急,便骑马去县城。这一下,让想跟着同去的舒颜只能呆在租屋中,做几份拿手小食,等江逸舟回来送给他。
再说江逸舟,到了县衙之后,递上名帖,很快就被请进了衙门后院。
县城里的衙门,前面是公堂和议事堂,县令平常办公、审案都在前院,而后院则是县令的住所。
这会儿已经快晌午了,李县令已经下班了,一身便装招待了江逸舟。
“江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李大人,学生是受朋友所托,想见一见霍公子。”
此时,霍公子正在酃县最豪华的客栈最豪华的房间里,仔细观察着密家烧制的琉璃。
一炉一共出了二十片,都是浅黄色的,半透明。
琉璃内的杂质比霍家烧制的要少得多,再少一点,都可以算是透明的了。
琉璃若能透明,该有多美?
霍良没欣赏琉璃,正用自带的茶具冲泡茶水,然后恭敬地端到公子面前。
霍公子将琉璃放下,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才问道:“密家那个老头儿怎么说?”
霍良躬着身子回答道:“还是昨天那套,说是位老道长传授给他的。李县令就在一旁,我不好再问。”
霍公子嗤笑一声:“道长?道长们炼丹都炼不过来,哪有闲心钻研这个?”
霍良迟疑道:“可是,就算是他们自己研制出来的,昨个儿公子已经许了重利,他为何还不答应?
再者说,咱们三家烧制了几十年琉璃,都没能将透明度提升一分,密家祖上三代都是烧瓷器的,根本不会烧制,如何能一下子就烧制出这么好的琉璃。”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霍公子冷冷地道:“改良此项技术的人应该是个天才,而天才,就应该归我霍家所有,否则……”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小厮的禀报声:“禀公子,李县令有请。”
霍公子暗暗思忖,这会儿李县令请我干什么?想让我请客送礼?
原本一个小小的县令,霍公子是不屑于理会的,不过他极其看重密家烧制琉璃的技术,便打算虚以委蛇一下。
房门打开,一点灰尘从门框上落下来,霍公子大为皱眉。
霍良忙拿出手帕挥舞,免得灰尘落在公子头上。
“乡下地方就是乡下地方!这还是最好的客栈呢,比京城里犄角旮旯的小店子都不如。”
霍良碎碎念着,跟着霍公子去了县衙。
李县令见到霍公子,立即向他引荐了江逸舟:“这位是我们县里本次院试的第二名江逸舟江公子。江公子,这位是七彩坊的少东家霍公子。”
“幸会幸会。”
“江贤弟年少有为啊。”
霍公子十足的生意人,见人就带三分笑。
三人依次落座之后,霍公子便问李县令有何指教。
江逸舟接话道:“是这样的,我朋友跟密家作坊订了一批琉璃,如今赶着用,却发现密家作坊被封了,我这才求到县令大人这里。”
霍公子不动声色地将理由认真听了一遍,十分好脾气的样子。
江逸舟淡淡一笑,“霍家的绝学被人偷窃,学生十分同情,不过窃贼必定另有其人,绝对不是密家。
密家的技术却绝对不会是霍家的,霍家的成品学生见过,并没有密家的好,这是其一。”
霍公子和霍良两人的心里一阵气恼,会不会说话!我家的琉璃不如密家,用得着当面说吗?
江逸舟接着道:“其二嘛,就是因为密家的技术是位道长传授的,而恰巧,我就是见证人。”
此言一出,霍公子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李县令呵呵一笑,“江公子学识人品都是一等一的,他作证的事情,下官是绝对相信的。看来霍公子真的找错人了,密家与霍家绝技失窃,并无关系。”
“若是霍公子不相信学生所言,其实学生还有一个方法证明。
霍家的绝技必然是收藏在京中本宅的绝密之地,窃贼至少要入京才能窃得。不知霍家的绝技是哪天丢失的,再询问一下密家人那段时间可有离开酃县,就真相大白了。”
江逸舟面带微笑地侃侃而谈。
李县令立即道:“这个方法不错,霍公子,不知你可否提供霍家绝技丢失的时间?”
东崇国户籍管理得极严,酃县的人离开本地去往外地,都要到衙门登记备案,由衙门签发路引。
密家人想悄悄离开酃县可不容易,何况进京也要看路引。
江逸舟说的这个方法,的确是不错。
霍公子微微一笑,随即脸上露出几分懊恼,“原来我误会了密家人。既然江公子说你是道长传授密家烧制琉璃技术的见证人,我自然是相信江公子的。”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对李县令道:“既然是我弄错了,请就李县令放了密家人。且我害得密家上下十余口经受牢狱之灾,我理当去赔个不是。”
李县令狂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为了跟霍家搞好关系,一听到霍公子来报案,就立即让人去抓密家人了。
当时他没细想,江逸舟来后,几句话点醒了他,他真是骑虎难下。
私自放人吧,怕得罪了霍公子,不放吧,自己的官声就要受损了。
还好霍公子通情达理!
李县令满面笑容地道:“霍公子知错能改,真是人杰也。”
霍公子笑着道:“惭愧惭愧。”
到了监牢,李县令下令将密家人放了。
当密家十余男丁从监牢走出来之时,江逸舟抢先一步道:“密老师傅,我告诉李县令和霍公子,道长传授给你技术之时,我是见证人,霍公子已经知道误会你们了。他还特意要来给你们赔罪。”
密庆沣也是个人精,当下笑道:“辛苦贤侄了。”
又朝李县令表示感谢。
李县令和蔼地道:“本官只看证据,既然江公子可以为你们作证,本官自然要还你们清白。”
这时候还不忘记吹捧一下自己。
霍公子的眼睛眯了眯,瞅了江逸舟一眼,这才上前很诚恳地向密庆沣道歉。
密庆沣哪敢计较,两下都客客气气,握手言和。
密家人回了自家的作坊,李县令想请霍公子和江逸舟吃饭,两人都推辞了。
既然没弄到烧制图,霍公子便打算离开酃县,但却将几名暗卫统统留下。
上了马车,霍良才道:“公子,那个姓江的肯定没说实话,我看密老头根本就不认识他。”
霍公子淡淡一笑,“你错了。他出现得好!我已让暗卫盯紧了,很快我们就可以找到那个天才了。”
“公子何以如何笃定?”
“你想啊,他既不认识密老头,为何要去救他?无非是传授技术之人托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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