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直走到红纹镜的书房,那座小型的宫殿是红纹镜特意命人收拾出来用作书房,原来草原王的书房已经被废了,红纹镜把殿门关上,一次也没去过。
至于草原王本人,和王妃嫔妾一起,住在后宫,美其名曰身体不适,提前颐养天年。
三人走进书房,顾州站在红纹镜的身后,宫女给余清鸢和红纹镜倒上茶水,然后很自觉地退了出去,他们的相国大人不喜欢下人侍候,这是全草原都知道的事情。
“你今天让我不要迟到,早些到议事殿,是不是就是存着让我见见那些武将的心思?”余清鸢喝了口茶,发现比刚才的更好喝,于是又喝了一口。
“对,就是这个心思。”红纹镜也毫不掩饰,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你还真是无聊!”余清鸢白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开这个参议会很无聊,亏我之前还觉得你会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策略,一举击溃周南国,结果没想到你把这么多人找来,只是问了问他们的意见?”
余清鸢放下茶杯。
顾州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最后落在了红纹镜的身上,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这个无所不能的相国大人会怎么说。
因为他一开始,也和余清鸢有同样的想法。
“我只需要只要王庭的军备数量,将士有多少人,其他的,我现在不想听。”红纹镜淡淡说道。
“你太自负了,刚愎自用会毁了你的所有安排。”余清鸢冷声道。
“不会的,我知道该怎么做。”红纹镜摇头,不认同余清鸢的判断。
余清鸢也无可奈何,草原是红纹镜的地盘,她也没办法去强迫红纹镜做什么事情。
顾州看着余清鸢叹了口气,又看看自己主子,最后收回了目光,这两个人说的话,谈的事情,已经和刚才在议事大殿内说的完全不同,恐怕就算把严将军拉过来,也跟不上这两个人的思路。
“不说这些了,你对这次的用兵,有什么想说的?”红纹镜端着茶杯,仔细端详着。
“我没什么想法,江都城有从秀在,有江都王府在,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地方。”
余清鸢沉着声音,与周围缓缓飘荡的烟雾缠绕在一起。
“你就这么信任温从秀?”红纹镜有些好奇,余清鸢的这份信任究竟是哪里来的,据他所知,温从秀似乎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值得她如此信任的事情啊?
“相信自己的丈夫,难道还需要理由吗?”余清鸢对着红纹镜瞥了一眼,似乎有些感慨红纹镜的智商,然后继续说。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今天在参议会上本来也没想听从那些人的建议和用兵策略,不管你在参议会上答应过什么,到了最后都会被你找一个理由废弃,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有什么意义……”
说着,余清鸢恍然:“哦,我懂了,你是要做给那些将领们看看,你红纹镜是看重他们的,是听从他们意见的,只不过,最后因为某些缘故,他们的策略不能实施。”
说道这里,余清鸢摇摇头:“红纹镜,做你的下属真是辛苦,可能熬白了头发才想出来的策略,最后却用也不用,因为你自己的刚愎自用而无端被废弃,真是辛苦那些武将们了。”
红纹镜对她话里毫不掩饰的嘲讽不放心上,余清鸢本来就和他敌对,就算这个时候愿意帮他,那一旦有机会能奚落他,想必也不会放过,对于余清鸢的嘲弄,红纹镜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
顾州却是有些不舒服,红纹镜被余清鸢这样嘲讽,他多少有些替自家主子抱不平,但看着红纹镜都没说什么,欣然接受,他一个做护卫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怎么?觉得我对红纹镜太不友好了是吗?”
顾州不说,余清鸢却已经看出了他的不舒服,笑着说道。
红纹镜也只是笑笑,开口道:“顾州,不必介意余茜说的话,她只是嘴上说说,没有拿刀捅我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哼!”余清鸢冷笑一声,头上孔雀步摇晃动,“红纹镜,不是你当初拿着弯刀重伤我的时候了,我的左臂因为你险些被废,荣兰更是在我眼前被你一刀捅穿胸膛,最后死在我怀里,这个仇,我永远都忘不掉。”
“我也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拼着被你那位挚友重伤的代价杀了你,说不定这个时候,我已经挥军而下,踏平江都了。”
红纹镜不甘示弱,脸上同样带着冷冷的一丝笑。
顾州闻言有些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主子和余清鸢之间,居然还有过这样的大仇。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跟在红纹镜身边,如果那时候有他在,红纹镜绝对不会有机会受伤。
“顾州,以后余清鸢不管说什么,都随她去说,等到那天忍不住了想动手,你就把她给我摁在地上!”
“早晚有一天,我会宰了你!”
红纹镜和余清鸢互相放了一通狠话,然后同时收回目光,谁也不看谁。
“是,大人。”
顾州看看余清鸢,又看看红纹镜,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来。
这气氛太尴尬了,让他忍不住想换个话题。
“反正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反正我相信,有温从秀在,江都城,你别想打下来!”余清鸢有些累了,站起身,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就要告辞。
“这一次出兵,我要你随我一起。”
红纹镜在她的背后,出声道。
余清鸢略一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出兵之前,记得派人来通知我,还有,以后的参议会,我不想参加了。”
“好,一切随你。”红纹镜点头。
送走了余清鸢,顾州重新站在红纹镜的身侧,看着自己主子喝茶,沉思,忍了忍,他最后还是开了口:“大人,您曾经,真的和余小姐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红纹镜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一点没夸张,我当初,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为什么?”顾州有些不解。
“因为她和我是一样的人,我感觉到了威胁……”红纹镜对自己这个护卫从来都很爱护,顾州既然这时候问了,他也愿意给他讲讲。
“这个天下,有资格和我站在一起的,只有余清鸢一个人,并且,她手里有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当初觉得,既然她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必然为我所杀,所以那个时候,我让王庭异动,屯兵边境,以此顺利的把她从周南国的京城,吸引到了江都城,成功找到了她。”
顾州静静听着,这样的秘辛,如果不是红纹镜愿意说,恐怕没有人有能力知道。
“后来,就是她刚才所说的那些,我得到刀刺穿了她的手臂,让她左臂险些被废,至于那个叫荣兰的孩子,是我当初引诱她前去草原的引子,最后余清鸢想要救他,最后却没有救下来,这也是她说的荣兰死在了她的怀里一事。”
“那后来呢?”顾州忍不住问。
“后来我为了养伤,就回了宫,你当初不是还问过我是怎么受伤的吗?忘记了?”红纹镜回过头,看着自己的侍卫。
顾州恍然大悟:“原来您那时候受伤是因为这件事。”
“对,就是这件事,我在逃走的过程中被林杉画的匕首刺中,险些死在路上。”红纹镜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你也都知道。”红纹镜站起身,看了眼刚刚余清鸢放下的茶盏,背着手站在窗前,顾州跟在他身后,一步不离。
“余清鸢无论如何,都不能帮助周南国,不然我们没有胜算。”
顾州默默点头,将红纹镜的话记在心底。
“好了,回去休息吧,这些故事听听也就过去了,现在余清鸢被自己的国家所伤,你要知道,心伤,比身体受伤,更难痊愈。”红纹镜笑笑,“余清鸢这样的人,就算不愿意帮助我们,也必然不会再帮助周南国皇帝了,那个皇帝,是个好皇帝,可惜,余清鸢,不是一个好的周南百姓,她的灵魂 里,存着的是自由和信任,一旦被信任背叛,那她将比任何人都要决绝。”
“大人说的是,顾州都记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顾州后退一步,拱手。
“回去吧,记得多去余清鸢那边看看,她的话,对你有用。”红纹镜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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