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余清鸢,又看了看温从秀,默不作声。
余清鸢跪的挺直,望着皇帝的脸,一声不吭。
“陛下,孟乐熙到了。”
这时候,孟乐熙到了景明宫外,高藏领着紧张到手都不知道怎么放的他站在门外,宫女太监都被赶了出来,皇帝明显是有些东西不想让外人听见,高藏人聪明,自然先是敲了敲门,没敢贸然进去。
皇帝正想说什么,被高藏打断,最后没有说出来,应了一声,让高藏进来。
孟乐熙这辈子也没有进过皇宫,更别提见到皇帝,刚一进景明宫,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更是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余清鸢和温从秀,第一个念头就是皇帝不同意他替换余清鸢进入石泽这件事,正在责备余清鸢。
这个念头一出现,孟乐熙顿时更是连手都不会用了。
他只是一个洪州的读书人,虽然在家乡一向以孝顺苦读出名,但这点小名头,和见皇帝的压迫感比起来,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余清鸢这种人,身份特殊,自然不会对皇帝产生什么太大的感觉,前世虽然没见过皇帝,但皇帝的陵寝尸体遗物还是见过不少的,温从秀更是和皇帝熟识,没有紧张感。
他们不能理解皇帝这两个字,对平民百姓的压迫感究竟有多强。
只有孟乐熙,只是紧张,手指都在颤抖。
“草民孟乐熙,参见陛下。”
孟乐熙深吸口气,恭恭敬敬的跪下。
“你就是孟乐熙?”皇帝探了探身子,很是随意的瞥了一眼。
“回陛下,草民正是孟乐熙。”
孟乐熙跪在余清鸢身边,但实在惶恐,第一次面对皇帝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以前他总觉得,他家乡的县令已经是一个非常高的官职,一方父母官,那时候他就很仰慕这些人。
高高在上,施政为民。
那个时候,他就幻想过,坐镇京城,每日都在皇宫中管理真个国家的皇帝,会是什么样子?
真龙天子,万人之上。
真的有了见到皇帝的机会,他激动的难以自抑。
等回到家乡,一定要告诉母亲,皇帝长得什么样子!
“清鸢向朕推荐你,说你才学精湛,为人忠厚孝顺,她希望你能代替她前去石泽书院。”皇帝声音比刚刚缓和了不少,很是温厚。
孟乐熙听见这个声音怔了一怔,他不敢抬头去看皇帝,但是这个声音,似乎……太年轻了些。
“都先起来吧。”皇帝像是不记得刚刚余清鸢的献计,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温和谦逊,一代明君。
余清鸢和温从秀默默站了起来,孟乐熙也利落的爬了起来,只是和他脸上的激动不同的,余清鸢和温从秀则满面愁容。
草原王庭的异动被皇帝知道了,那她还有必要去江都吗?
温从秀也默默低着头,江都王府的所作所为都在皇帝的眼睛下,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但作为镇守国门的江都王府,被皇帝始终监视着,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
“清鸢,你真的决定由这个人代替你?”皇帝随口问道。
余清鸢想着别的事情,竟然没有听到皇帝的问话。
整个景明宫都静了下来,余清鸢还回想着刚刚的那条绝户毒计,皇帝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
“清鸢!”温从秀拉了拉她的衣袖,余清鸢猛然回过神来,看见皇帝,高藏,温从秀,甚至孟乐熙都在看着她,就知道坏事了。
“陛下恕罪,臣只是想到了刚刚的那些事,有些走神,还望陛下恕罪。”余清鸢赶忙跪下,心中暗骂自己。
“好了,朕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那件事,不到最后,朕也不想用,你起来吧。”皇帝说。
“谢陛下。”余清鸢起身,站在温从秀身旁,眼中恢复了些许光彩。
“说说他的事情。”皇帝撇了撇头,指向孟乐熙。
孟乐熙此时冷静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皇帝给了他一些意外的感觉,让他觉得,皇帝,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也不是三只胳膊四只眼的怪物。
虽然心中对皇帝两个字的敬畏依旧不减,但好歹是能够站直了说话了。
“陛下,孟乐熙是臣在文榜张贴的那一天,偶然见到的,当时臣也在,他在文榜前一直护着自己的母亲,很是显眼,臣也因此注意到了他。”余清鸢深吸口气,慢慢说道。
“说来听听。”皇帝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是,陛下,臣因身体缘故,抱病随相公回乡,因此实在不适合继续停留在石泽书院,但臣又是陛下特准的,不能贸然离开,因此臣就想到了他,希望能够让孟乐熙代替我的那一份,去石泽读书。”余清鸢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与其说是给皇帝听得,不如说更多的是给孟乐熙听。
她当初在那一封信中,只是说让他尽快前来京城,给他一个石泽书院的名额,但具体原因,可是一直都没有解释过。
孟乐熙点点头,看着余清鸢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感激。
他一向聪明,虽然胆子小了些,但脑子可不受影响。
“朕已经说过,你不能走,但朕也明白,你的身体才最重要,此次你想要随从秀一起回乡养病,于情于理,朕都不应该横加阻拦。”皇帝也开始装模作样的解释说,“既然如此,清鸢,朕准许你离开,但你必须在书院中挂名,不论如何,你必须是书院的学生。”
皇帝笑笑,意味深长,然后继续说:“至于孟乐熙,朕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你不会随意选一个人来滥竽充数,朕也就不多问了,给他一个机会,就让他替你去石泽好了。”
孟乐熙大喜,皇帝都开口,他真的可以进书院了!
寒窗苦读十几载,终于有了回响。
“陛下的意思是,臣的名字留在书院,但实际去读书的人,换成孟乐熙,那臣斗胆敢问陛下,孟乐熙的名字,是否能挂在石泽的墙上,并且,三年之后,他可否有入朝为官的机会?”余清鸢想的更多,咬咬牙继续问道。
既然给了孟乐熙这个机会,给了他一个希望,她当然希望能做到最后。
和失去想必,最痛苦的,是空欢喜。
她不想让孟乐熙尝到空欢喜的滋味。
“朕没有那么迂腐,三年之后,只要他能从书院中顺利离开,自然有入朝为官的机会,只是这个机会,还要看他自己争不争取了。”皇帝说。
旋即,皇帝目光一转,看着孟乐熙严肃说道:“孟乐熙,朕希望你能知道,清鸢给你这个机会,代表了她对你的信任,虽然朕不信,但朕给余爱卿一个面子,清鸢是这次文榜第一,三年后,必定也是文试第一,因此,如果三年后,你在书院的最后文试中,没有拿到第一,那你就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孟乐熙身体一颤,文试中夺第一,果然是拿他和余清鸢来比较了。
但这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就算是刀山火海,他孟乐熙也不可能放过。
如果这次没有抓住,恐怕他的母亲,也等不到他下一次机会了。
“陛下,草民孟乐熙,如若三年后拿不到文试第一,情愿以死谢今日之恩。”孟乐熙郑重的跪在皇帝面前,重重扣了下去。
然后起身,又给余清鸢和温从秀行了大礼,感谢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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