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州和冉云分别站在两人身后,只是冉云微低着头,神色恭敬,顾州则是面带忧色,不仅是为自己主子担心,也是为余清鸢。
余清鸢的身份注定会出问题,只是这一件连他都能看出来的浅显道理,红纹镜和余清鸢两个强者,却谁也没有打算去处理。
余清鸢或许是不在意,反正周南有温从秀在,那是她丈夫,自然帮着她,可红纹镜也不在意,就有点危险了。
要是紧要关头余清鸢反捅一刀,红纹镜的大业,怕是再也没有完成的机会。
有些话,红纹镜和余清鸢谁也没说,这一场战争,是所有草原人眼里的宏图霸业,是所有周南人眼里的生灵涂炭,但在红纹镜的眼里,却只是他的一场游戏,一场实验。
在余清鸢的眼里,这又是一副棋盘。
这是一场她与红纹镜之间的博弈,虽然开局,她就已经输了三分。
天地为盘,众生为棋,红纹镜在这棋盘上挥斥方遵,她也紧跟其后,兵来将挡。
最后的结果究竟是草原大败周南,亦或相反,皆不是两人最看重的。
两个只有三十年寿命的穿越者,在这里掀起的,将是远超时代的博弈。
不论最后是红纹镜天下一统,还是出现余清鸢想看到的结果,都注定不会在两人心中留下痕迹。
红纹镜已经转过身,不再看她,余清鸢也毫不客气的转身就走,没有和他说告辞。
“冉云以后就跟着我了,他将是我的护卫。”
顾州立在红纹镜身边,看着自己主子的脸上,浮现出的是喜悦。
似乎与余姑娘的一番针锋相对,大人很高兴。
冉云跟着余清鸢离开,对于余清鸢一句话改变了他的归属这件事,他没有丝毫怨言,相反,能跟着余清鸢,似乎也是一件幸事。
“小姐,相国大人会不会生气啊?”冉云小声问。
余清鸢嘴角带着笑,摇摇头:“不会,他这人我了解,要是别人敢和他这样说话,恐怕早就没命了,但我不同,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哦……”冉云似懂非懂,反正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就安心做一个护卫,保护好小姐的安全就好。
回了辛月阁,余清鸢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这一路走了太多,也看了太多,那么多百姓已经开始迁居,江都城的百姓也已经开始储粮,这一场战火,怕是真的要来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切,就等三日后了。
不知道这一场战火,又将烧毁多少的土地。
这一场死亡盛宴,又将被多少人憎恨,那徘徊不去的幽灵村落,恐怕又要迎来新的面孔了
“二公子,明日就是余姑娘所说的草原出兵之日,咱们的城防,我想再去看看。”无数将领们站在江都王府的大厅之中,有人第一个说道。
“想去就去吧。”温从秀脸上透着浓浓的疲劳,这些天他几乎是在透支的情况下安排着城中的一切事物,江都王去了演龙关,整个江都城的百姓都落在了他的肩上,稍有不慎,就是死伤无数的下场,他不敢不用心。
就连远在草原的余清鸢都不惜冒着巨大危险将消息送来,他怎敢不拼。
手下的将士们一个个离开大营,整个江都王府烛火璀璨,彻夜不眠。
江都城中,一个个百姓也紧锣密鼓的收拾家中值钱的物件,金银细软,粮食净水,全部藏好,明日一早草原人打过来,他们也能少受些伤害。
余清鸢将王城附近出现幽灵村落的事情告知红纹镜,为的就是能让他心生顾忌,毕竟这是一个有着灵魂鬼神的世界,不是前世那个科学世界。
更是让他知道,他自己就是一缕幽魂,真的杀戮太过,那些怨念也不会放过他,必然有伤天和,要遭天谴。
而如她所料,红纹镜果然顾忌这个,他可以无视这个世界的人的性命,但不会无视自己受到伤害。
余清鸢站在窗前,遥望天际,一片漆黑,更是一眼望不到头。
就连星辰与银月,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h充满血腥的肃杀之气,悄悄隐匿,不见了踪影。
“明日一早,天地大难。”余清鸢叹息一声。
一直守在外面的冉云听见窗边的低语,也是默默抬起头,望着漆黑天空。
深夜,不知何时才会是尽头。
红纹镜也站在阁楼之上,站在整个王宫的最顶端,俯视天下。
顾州站在他身后,一语不发,只是无声立着。
“明日一早,我要你去盯着余茜。”过了不知多久,红纹镜突然说道。
“是,大人。”顾州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应了下来。
因为不用问为什么,他也能猜到答案。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对待余清鸢,是不相信她?”红纹镜过了片刻,又问。
“属下不敢。”顾州回。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为什么如此看重余清鸢,甚至一直让你去盯着她?”
顾州皱了皱眉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说道:“大人以前,似乎提起过,不过日子过得太久,已经忘了。”
红纹镜似乎有些惊诧顾州的回答,他转过身,看着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尽心尽力的护卫,突然笑了:“没想到才这些时日,你就已经学会了余清鸢的那些习惯。”
顾州闭着嘴,没敢说话。
“好了,都已经走到如今这一步了,你想说什么,我又怎么会怪你。”红纹镜看了他几眼,最终又转了回去,望着眼前的天地,夜幕下的草原王城没有多少星火,只有点点烛光,还有就是草原骑兵的营地之光。
只是距离太过遥远,那点微弱光芒实在看不真切。
“这一场战役,不过是我的游戏,也是余清鸢的游戏,世人愚昧,怎会明白其中真谛。”红纹镜冷哼一声,“赢又如何,输又如何,不过是余生一场狂欢。”
顾州有些听不明白,但联想到世人皆传相国大人乃是未来的神人,是真龙天子,便又有些释然。
唯一一个能与他站在同一高度的,普天之下只有余清鸢一人,或许只有那个女子才能明白红纹镜心中所想。
他一个做护卫的,守好自己的职责就好。
“只是可惜,余清鸢始终不愿意帮我一把,不认同我。”红纹镜说着,又遗憾的摇了摇头。
“大人,小姐现在已经和您站在了一起,明日也将跟您一起踏上战车,我觉得小姐已经认同您了。”顾州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
“你不懂,她从来都没有认同过我。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脾性,我不会听她的放弃,她也不会听我的倾力相助。”
“说白了,谁会在乎这片天地的至尊之位?”红纹镜嗤笑一声,“别说她不在乎了,我也不在乎。”
顾州有些不明白,只是看红纹镜现在的状态,似乎只是想发泄一下,他也便识相的没有多问。
“回去吧,夜深风凉,明日一早,别睡过了。”红纹镜拉了拉身上的红色长袍,这件长袍陪了他许久,现在就是想脱下,也脱不掉了。
回了屋子,红纹镜没有多说什么,睡得安稳。
余清鸢也关上了窗户,吩咐冉云去休息,明日一早,记得早些起床。
冉云应了下来,却只是坐在屋外的青石上,望着余清鸢的屋子,看着烛火熄灭,默默无言。
林杉画躺在床上,肩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她透过窗户遥望窗外夜空,久久无眠。
渊守在林杉画的屋子外面,虽然浅浅睡去,却也保持着警惕,任何气息都会将他惊醒。
整片草原陷入了沉寂,却又潜藏着隐隐风雷声。
江都的百姓们一片忙碌,有孩子忍不住睡了过去,他们的父母只能把孩子安顿好,然后继续忙碌着加固房门,尽可能多的将粮食藏在地窖,密室这种地方。
而明月阁中,却彻夜亮着烛火,无人熄灭。
林蓝蓝在屋子内来回踱步,明日就能见到小姐,可最绝望的是,这一面,却是在无数将士的尸骨之上。
陈秋秋也没有休息,手里握着史书,一遍又一遍的默读着,手边放着的,是以前余清鸢教给他的诗词,他记得那个时候的清鸢姐姐,还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诗词惊天下。
转眼之间,一切烟消云散,余清鸢成了叛国之人,明日一早,将站在草原的战车上,攻打江都城门。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默读着史书,安抚内心。
温从秀也彻夜站在地图之前,沉默的看着地图上那个标注草原王庭王宫所在地的小小红点,一个让他心生牵挂的人,这个时候,不知道有没有睡去,睡的是否安稳。
“一切,就看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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