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鸢的病已经彻底恢复,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姑娘。
只是这次,所有人都不允许她太过操劳,有些事情甚至都是先让温从秀处理,然后告诉她一个结果。
林杉画这些天一直待在秋秋的书房中,就连余清鸢和温从秀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秋秋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连这个孩子,余清鸢见到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他们在做什么?”余清鸢裹紧大披风,问身边的温从秀。
温从秀只是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但前些日子林杉画那一跪却让他一直有所心结。
他担心林杉画会想不开,钻了牛角尖。
林杉画对余清鸢有多重要,他太清楚了,这个姑娘绝对不能有事,不然,他怕是要愧疚一辈子。
“我看杉画和秋秋最近一直不怎么出门,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余清鸢有些担忧,“不行,我要去看看。”
拉着温从秀,余清鸢果断向秋秋的书房走去,自从她病好后,林杉画越来越不对劲了,
“余府的案子结束,孙程元也已经被斩,我们可以安心过个好年了,杉画可不能出意外。”余清鸢嘴里嘀咕,一刻不停的赶去秋秋的书房。
等她进门时,发现林杉画正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面前,摆着许多碎纸,写满了字。
秋秋正安静的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握着笔在轻轻抄写诗句。
余清鸢脚步放慢,不想打扰林杉画,但又担心她冻着,解下披风,轻轻给她披了上去。
温从秀见状果断解下自己的衣服,裹在了她身上。
“秋秋,过来。”
秋秋抬头,见到余清鸢在招手,他愣了一愣,旋即放下笔,轻轻走了过来。
“秋秋,告诉姐姐,你杉画姐姐最近怎么了?”余清鸢把他招出来,拉到一旁小心问道。
秋秋有点为难,但最终还是伸手比划了一番,余清鸢皱着眉头,最后恍然大悟。
“你是说,杉画最近在学习写字?”
秋秋放下手,点头。
余清鸢把他送回书房,若有所思的离开这里,回到自己书房,温从秀心中不安,林杉画突然去找秋秋学写字实在有些反常了。
两人到了书房,余清鸢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温从秀则坐在她身边,也在思索着。
“从秀,我昏迷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片刻,余清鸢睁开眼睛。
温从秀到底是光明磊落的谦谦公子,略一犹豫,还是告诉了余清鸢,只是,他不想让余清鸢太过难过多思,所以略去了林杉画的那一跪,只说她极为郑重的来请求自己照顾好你。
余清鸢听着温从秀的话怔怔出神,林杉画竟然如此?
“看来……我真的错了……”她有些难过,可能这么久以来,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吧……
“其实,我也觉得,你这样将所有人挡在身后,不顾他们的意愿,有些时候,确实不妥。”温从秀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这些话他很早就想说了,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有立场来说。
余清鸢表情落寞,连一向温和的温从秀都觉得她错了,看来,她是真的错了。
“我……再细细想想。”
温从秀没有打扰她的沉思,只是去旁边沏了茶,端了茶水给她静心。
“杉画所有心思都牵挂在你身上,不要太让她愧疚了就好。”
余清鸢点头,说道:“我会的。”
……
很快,便是除夕。
“这是我在京城的第一个新年,有幸结识了诸位,清鸢敬大家一杯!”余清鸢端着酒杯,豪迈说道。
“我们才是有幸结识小姐。”林蓝蓝举杯笑道。
余宅热闹至极,余清鸢身体安好,余太傅大仇得报,就连陈秋秋都在宴席上喝了一杯酒,遥祭自己父亲在天之灵。
余清鸢这个做主人的,更是逃不开众人的热心相劝,一倍薄酒下肚,脸色微红,烛火映照,明艳动人。
林杉画也乐得开怀,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
热热闹闹过完了年,大家各自散去新的一年开始了。
年后第三天。
秋秋自从过完新年便一直留在自己的书房内学字练诗,他希望能写出一首满意的七言律诗,给他的清鸢姐姐一个惊喜。
林杉画已经两天没有来他的书房了,所以今天她进来时,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秋秋。”林杉画展颜一笑,走了过去。
秋秋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她只是笑了笑,拿过一支笔,放在秋秋面前。
她还是不太会写字,或者说,还没有学会写字,写的不好。
“秋秋,杉画姐姐要离开一些日子,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做,我想你替我写一封信,等到你清鸢姐姐身体痊愈后在交给她,可以吗?”林杉画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
秋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拿起笔,等林杉画开口。
“吾姊清鸢,原谅杉画不告而别,实为不能承受心痛煎熬,我曾见过山川崩塌,星辰坠落于眼前,而我无能为力,无力挽狂澜,替你分忧,实是心中愧疚难安,清鸢,不用为我担心,五年之后,再相见。”
林杉画说的很慢,秋秋只是写着,但却发现内容不对。
他写完后便赶忙丢下了笔,震惊又不解的望着落泪的林杉画。
林杉画也没什么顾忌了,抹掉眼泪,摸了摸秋秋的头,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交到他手里。
“拿好这个,五年之后如果我没有回来,就交给你清鸢姐姐,告诉她,离开京城,回白坪镇吧。”
秋秋拿着造型怪异的玉佩,神色慌张,不知如何是好。
想劝她不要离开,可惜不会说话,只能强硬的拉住衣角,却又被林杉画轻轻掰开手指。
秋秋眼泪落了下来,林杉画也抹了把眼泪,狠心将他关在门内,任凭他如何拍门,也没有再见。
等到屋内声音渐渐消失,她已经悄悄离开,拿了件最常穿的衣服,又取了些银两,离开了。
天气一片祥和,没有变化,也没有晴朗,依旧有着灰蒙蒙的雾气遮蔽。
她穿过余宅,在余清鸢的书房前停留,她就在里面,但只是一眼,便离开了。
林蓝蓝望见了她,露出温暖的笑容,她也笑笑,脚步不停。
前面就是余宅的大门,离开这里,就是一场新的开始。
无论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可当她真的走出余宅的这扇大门时,心中依旧是满满的痛苦,望着很是空寂的街道,苦笑一声。
这是她和余清鸢在一次的又一年除夕,却一切都不一样了。
新的家园,新的伙伴,新的朋友。
她……也该是新的了。
紧了紧身上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将心底的后悔狠狠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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