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文人声音洪亮,他一说出口,余清鸢就暗道不好。
果然,刚才在谈论四方的茶馆文人闻言皆是停下,扭头看着余清鸢和林杉画两人,目光中有的带着探究,有的带着新奇,还有的带着不屑。
那把玩着玉物的年轻文人。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面带不屑的人之一。
“女子作诗左右逃不开儿女情长,哭月悲秋,难有建树。”
话一出口,方玦面色当即一变,就要起身与那人理论,余清鸢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然后又拍了拍有些不知所措的林杉画的手,便起身说道:“这位公子说女子作诗逃不开儿女情长,哭月悲秋,敢问何以见得?”
余清鸢语气中气十足,面色冷静,弯弯的眼睛斜斜瞥过那年轻文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年轻文人一听这话当即拍桌起身,冷笑道:“姑娘问小生何以见得,小生钻研诗词十数载,除却那位女将,少有女子诗词能以大气磅礴留名青史,多以婉约著称,且数量也是难得一见,即便那位女将也是婉约诗词压过豪放诗词,姑娘可否同意?”
余清鸢脑中飞快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讯息,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是真的。那位女将虽然有些描写边疆沙场的诗词,但也确实以婉约诗词更为著名,不过单凭这点,还不足以让她没话说。
余清鸢仔细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多数人点头表示赞同,还有一部分人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但眼中也能看出赞同之意。
“即便如此,那公子难道就能否定所有女子对诗词的贡献了?直接就肯定女子作诗词难有建树?”余清鸢面色一冷,声音不大,但也不卑不亢。
年轻文人倒也机智,手里不停把玩着那件玉物,冷笑道:“我从来没有否定过女子对诗词的贡献,不过这位姑娘,既然你认定女子所作诗词不下于男子,那咱们就比试一场如何?”
余清鸢心底忍不住笑起来,和她比诗词?这人真是闲的找虐,我华夏五千年诗词精华,随便找一首出来就能砸死你。
心底虽然笑开了花,脸上却是越发冷峻,茶馆里的人一看两人要比诗,也是把注意力全都集中了过来,想看看两人能作出怎样的诗词。
“论诗,讲究平仄,论词,讲究格律,不知公子想要如何比试?”余清鸢突然笑了起来,小脸的脸庞倒是显得很是好看。
“冬日雪寒,这茶馆里的茶虽解渴却不如温酒驱寒,我们就以酒为题,各作一诗,如何?”年轻文人嘴角带着一丝嘲意,看向不远处的余清鸢。
余清鸢一怔,旋即笑道:“好,我们就以酒为题,各题一诗,交由众位文友评判。”
一看余清鸢居然笑了起来,那年轻文人心里突然有些打鼓,但这感觉转瞬即逝,他闻墨是闻家这一代中作诗非常有天赋的一个,在家族中也是得到很多赞誉。看着对面微笑着的余清鸢,闻墨当即排除杂念,冷笑一声,旁边早有人备上了笔墨纸砚,只见他拿起毛笔蘸起墨汁,在纸上快速写了起来。
片刻,闻墨诗成,旁边人小心吹干墨迹,大声读了起来。
“诗名《酒醉》”
“闻家门前蚁还留,青玉樽前世名浮,雁去秋来偏爱酒,一入喉肠万事休。”
那人念完,茶馆里四处都是窃窃私语声,几个和闻墨交好的人带头叫好,一时间茶馆里变得乱糟糟。
“这首诗写闻家门前的蚂蚁闻到酒味都不肯离开,又写在酒面前一切世事皆为浮名,最后更是‘一入喉肠万事休’,不错,好诗。”一个年纪颇大的老人站在茶馆门口,笑着点评了这首《酒醉》。
看见这突然冒出来的老人,茶馆里有几个人脸色微微一惊,旋即又平静下来,只是不再随意开口。
“你是闻家的人?”那老人目光一转,看着那年轻文人,年轻文人对着老人点头致意,扬着头说道:“不错,小生正是闻家闻墨。”
“嗯,早就听说闻家今年出了个对诗词颇有天赋的人,原来就是你。”老人又点了点头,看向余清鸢,一如既往的笑道:“这位姑娘还未作诗?”
余清鸢暗中打量着门口的老头,心里拿不准这人身份,要是路过的老文人倒还好,要是什么有身份的达官贵人,那可得加倍注意。
不管如何,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她轻轻点头,当即也是拿过一旁早已备好的文房四宝,脑中仔细思索着,不知道应该选哪一首诗。
茶馆中人静静等着,看她半天没有下笔,有些人已经小声的开始议论,内容都差不多,无非是认为余清鸢刚才是在说大话,现在真要提笔作诗就不会了。
林杉画和方玦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余清鸢,生怕那些议论声影响到她,尤其是林杉画,她和余清鸢相处时间最长,她最是了解,余清鸢就算作出诗来,也比不上那闻墨的诗啊。
旁边有些议论声传入耳中,余清鸢充耳不闻,思索片刻,提起毛笔,蘸上墨水,在纸上开始书写诗词。
“酒是华夏诗歌的大流,很多经典名篇都与酒有关,诗仙李白更是以酒闻名,嗜酒如命,佳话无数。但这些诗歌意境都太过磅礴,没有足够阅历不可能写得出来,我此时如果写出必遭祸端,倒不如写一篇有名但意境平和的诗词,倒也能度过难关。”余清鸢心里想着。笔下却是写出了白居易那首家喻户晓的《问刘十九》
“诗名《问友》”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一边写,余清鸢一边念道,原本嘈杂的茶馆随着这首诗的念出渐渐安静下来,最后更是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余清鸢一直仔细留意着茶馆里的动静,此时一看这安静的氛围,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难不成这个世界有这首诗?不可能啊。”
这么一想,余清鸢只觉得背后冷汗都快要冒出来,要是这个世界真的有人偶然间作出了这首诗,那闹笑话事小,被说是占别人诗篇为己有事大,在周南国,占据别人诗篇说是自己所作那可是要进牢的。
“这首诗,好啊!”稍远处一名文人打破了安静。
“对,好诗!语境平淡,意境深远,将与友人把酒言欢的愿望写的淋漓尽致,淋漓尽致啊!”又一名文人喊道,脸露激动之色。
门口的那位老人也是不停点头,脸上赞扬之意溢于言表,显然是对这首诗很是满意。
“不错,此诗大善!”老人没有过多评价,只是说了大善,但众人都知道,一首诗能被人用大善来评价,那这首诗一定是极好的诗篇,不然不会有这般高的评价。
那年轻文人在余清鸢全部念完时就已经知道自己败了,他那篇通篇夸酒,此时和这首一比,简直云泥之别,但又不甘心输给一个女子,当即脸色被憋得通红,很是丢人。
“我输了,明天诗会再见。”闻墨一甩袖袍,铁青着脸离开茶馆,背后留下一片笑声。
余清鸢也是嘴角带着笑,回身看了看惊喜的林杉画和一脸不敢相信的方玦,她收起写有《问友》的宣纸,好笑的看着两个人:“你们两个有那么惊讶吗?”
方玦和林杉画回过神,动作一致的拿起茶杯一口喝净,然后不停看着余清鸢,那目光就像一个八十年老光棍忽然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美女,看的她心里发毛。
“清鸢,你居然作出了这么好的诗!”林杉画握着余清鸢的手,满脸激动。
方玦咳嗽一声,故作冷静道:“清鸢,你可是瞒的我们好苦,我们到现在才知道你原来会作诗,你可得赔!”
余清鸢被他们两人逗笑了:“我也是随便写写,之前只不过是留意过别人写诗,我哪敢说自己会作诗。”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余清鸢看了看四周想要过来攀谈的众多文人,一时头大。
“对,我们先回去,不过,清鸢你的记着赔我们,这首诗你就留着,以后再有好诗,可一定要给我。”方玦起身结了账钱,三个人在一众文人的议论声中快速溜走。
……
另一边,失了面子的闻墨,回到住处一怒砸了客栈房间里的花瓶桌椅,发泄自己的怒气。
“我堂堂闻家天才,居然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丢了面子,还当着那么多人出丑,我跟你们没完!冬日诗会我一定让你也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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