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州加在两人中间，进退两难。

　　红纹镜和余清鸢吵了起来，这事就大了。

　　余清鸢不甘示弱的站的笔直，看向红纹镜的眼神毫不退缩，红纹镜也一脸冷意和恼怒，对于余清鸢的死脑筋似乎很是头疼。

　　“我只要你告诉我发兵的确切时间。”余清鸢重复了一遍。

　　“我告诉你，然后再由着你给温从秀传递消息，加强防备？”红纹镜反问道。

　　余清鸢只是盯着红纹镜，没有说话，如果她承认，那就更别想要到时间了，如果不承认，又太过虚伪，不管是她还是红纹镜，都知道她一定会告诉温从秀，让江都城早做准备。

　　“红纹镜，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知道我想做什么。”余清鸢深吸口气，语气渐渐缓和下来，“你想要灭了周南皇室，我不会插手，但是周南国的百姓，我希望不要滥杀无辜。”

　　红纹镜也渐渐冷静下来，于庆元旦额态度一直都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更何况周南皇帝背叛过她，他相信余清鸢不会那么圣母的去庇护害她如此的人，最关键的是，他还需要余清鸢的帮忙。

　　他的眼神不断变换着，心中飞快的计算着得失。

　　“半月之后，我王庭大军，挥军而下！”红纹镜脸色铁青，最终沉声说道。

　　“半个月？”余清鸢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能等到半月之后。”

　　“哼，你想要护着周南的百姓，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但是如果被我发现你想要帮着的是周南那个狗皇帝，我就杀了你身边的所有人，屠了江都城！”

　　余清鸢呼吸一滞，红纹镜为了这场战役已经是殚精竭虑，不择手段，如果她真的妨碍了他灭掉百里皇族的大事，他怕是真的会屠了江都城。

　　顾州也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从未想过，一向关心手下每一个士兵的相国大人，居然会想要屠了一整座城。

　　“我答应你。”余清鸢盯着他的眼睛，答应的极为缓慢。

　　红纹镜脸色稍稍缓和一些，他和余清鸢是一样的人，如果不是必要，他也没那么兴趣去大杀四方，屠尽凡人。

　　更何况，正如余清鸢所说，他的内心深处，也有着隐隐的担忧，以前他不信天命，但现在，他实在不愿意伤天和。

　　当初逼得他远走草原的是那些鱼肉乡里的官吏，那些百姓，对他也是好的。

　　如果不是心中也有不忍，单凭余清鸢，还劝不了他。

　　余清鸢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敢这样直接强硬的索取情报，战争开始，顶在最前面的一定是江都城和演龙关的士兵将士，他们也都是父母的儿子，余清鸢心中叹息，只能尽量，去减少每一个伤亡人口了。

　　而红纹镜为此事已经谋划太久，这不仅是他自己的野心，也是草原王庭整个国家的，红纹镜的到来，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将战争提前。

　　余清鸢反而有些庆幸，如果等到她和红纹镜全部死去的时候，这场战争打响，那恐怕死去的人要比现在多得多。

　　现在有她在，有温从秀在，也有红纹镜这个心底还多少有几分良善的妖魔在。

　　“你走吧。”红纹镜转过身，不想看见余清鸢的脸。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余清鸢走到门口，低声说道。

　　竹帘被放下，大门关闭，余清鸢独自一人站在门外，望着近在眼前的棕红色大门，心中有些惆怅。

　　她已经尽力了，红纹镜不是一个轻易能够向人妥协和后退的人，她能如此逼问他动兵的时间，已经是惹火了他。

　　红纹镜能不对她动手，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回到辛月阁，余清鸢走进大门，见到那块顾州曾经坐过的青石，微微一笑，也是独自一人走过去，坐在青石上，手掌拖着下巴，望着湛蓝的天空发愣。

　　“余姑娘。”

　　前去探望林杉画的渊也回来了，看见孤零零坐在青色石头上的余清鸢，不由得出声询问。

　　“你回来了啊……”余清鸢目光落下，对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杉画怎么样了？”

　　渊默默站在她身侧，没有坐下，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她很好，过些时日就可以下床了。”

　　渊难得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余清鸢都有些惊讶。

　　“你照顾好她，一直以来她身边的人来来走走，我想保护好她，却总是给她带来伤害，带来危险，以后你们都不用再为鸾台卖命了，好好生活。”

　　天空上有云朵飘飘荡荡，高空的风很大，大团的云朵随风飘荡，像极了无家可归的落魄之人。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渊沉默了片刻，说。

　　余清鸢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渊这样的人，一年说不了几句话的，居然也会安慰人了？

　　“我没事，你只需要听我的，照顾好杉画。”余清鸢顿了顿，转过身，正色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再不说，我怕来不及了。”

　　“什么？”渊问。

　　“真的到了必要的时候，带走杉画，不要让她留在我身边，带走她，不管去哪里，都好。”余清鸢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想去做一件事。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但如果真的能成，那带来的，将是天大的幸事。

　　这个念头已经在她的脑中徘徊了太久太久，今天见了红纹镜，逼问出了出兵的确切时间，她才敢再想想，再去思考一下。

　　那件事太可怕，也太冒险，如果被人知道，恐怕就连红纹镜这个最大受益人也不会同意。

　　因为现在看来，基本是死路一条，是有死无生的手段。

　　“你要做什么？”渊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有些不妙。

　　“没什么，我还在考虑，时间还长，你只要记住我今天的话，就好了。”余清鸢身体渐渐放松，微微倚靠在后面的假山上，松落的土石黏在衣服上，轻轻一抖便落在了地上。

　　她站起身子，微微伸展身体，然后看着渊，微笑道：“记住，保护好她。”

　　“竭尽所能。”渊只回了四个字。

　　婉心从自己的屋子中走了出来，看着正站在一处低声说话的两人，她停下了脚步，站在门柱后，望着他们。

　　那个不喜欢说话，却又气质凌厉的男人，和余清鸢一样，在她的眼里，都是不好招惹的人。

　　“余姑娘，婉心出来了。”

　　渊留意到那边门柱后面的婉心，小声提醒了一下。

　　“你回去休息吧，在这里咱们都没什么事情可做，好好休息，养好精神，快要有一场大变故了。”

　　余清鸢脸上带着笑意，摆摆手，抢先一步走在前面，渊停留在原地，等到余清鸢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才迈出脚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余清鸢既然愿意把林杉画交给他，也嘱咐了他多加照顾，那他自然竭尽全力，不负重望。

　　就算嘴上不说，可心底，渊对余清鸢的敬佩，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少。

　　甚至因为林杉画的缘故，知道了更多关于余清鸢的事情，更加敬佩。

　　越是知道的多，对于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女子，就越是想要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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