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什么意思?”余清鸢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第一个想法是,红纹镜难道在耍她?
可心底有另一道声音却在轻声告诉她:不要急着下定论,再听听,再听听……
“你那个圣明的皇帝桌上,有一道圣旨,是关于要不要杀了你的圣旨。”红纹镜挥了挥手,候在一旁的侍卫会意,立即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他身后。
红纹镜坐下,目光正对着余清鸢的眼睛,眼神中还有些许怜悯。
“你现在都还不知道,你的皇帝可是准备杀了你的。”
“为什么?皇帝为什么要杀了我?”余清鸢也不再退缩,直直盯紧红纹镜的眼睛。
“因为他知道了一件事,你和我都是一类人,所以在他的心中,你已经是个威胁了,我能这般轻易的掌控草原王庭,随时都能取而代之,你觉得,你心中的那个皇帝,真的对你就能放心?”
红纹镜循循善诱,慢慢说着:“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光周南的皇帝百里彦知道了,就连一些大臣,都有所耳闻,但是,你应该庆幸,你有一个好老师。”
“玉西湖,真的是个不错的人。”
红纹镜话说到这里,余清鸢的脸色已经是一片煞白。
红纹镜居然全都知道……
俞老是玉西湖这件事,除了她自己,温从秀,皇帝,再也没有人知道,红纹镜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你那个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老师,为了保住你,可是下了非常非常大的代价,你看看,就连任雪风都不远万里亲自来了我这皇宫,你这个老师对你的好,真是让我羡慕。”
红纹镜双臂抱在胸前,一只手托着下巴:“如果你老师真的能把我杀了,那皇帝写好的那道圣旨怕是会变成一张无用的废纸,可如果任雪风杀不了我,那你的处境,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余清鸢,你也算是一个聪明人,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别天真了,守什么家国?保住你自己的命才最重要。”
余清鸢有些失神,红纹镜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那道圣旨……皇帝真的写了杀她的圣旨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周南国,为什么……”余清鸢有些心乱,红纹镜见状也不催促,只是淡淡说道:“是,你是没想过,就连成了阶下囚,都还想着保全周南国的那帮百姓,可是你效忠的皇帝他也这么想吗?
“余清鸢,什么时候,你也开始自欺欺人了?”
余清鸢闭了闭眼,眼底是痛苦之色,她不想这样的神情被红纹镜看到。
“余茜,你别忘了,你是余茜,你不是余清鸢,对于周南国而言,你本就是个外人,百里彦一代明君,杀了你一个不属于周南的外人,却铲除了一个危险的隐患,何乐而不为?”
“杀了你,他什么损失都没有,白白挣了莫大好处。”
“余清鸢,皇帝不相信你。”
红纹镜的声音像是魔药一般,余清鸢头脑一阵发晕,心乱如麻,老师真的是要保护她吗?是了,不然为什么要找上鸾台,不惜十万两黄金的代价来铲除红纹镜。
皇帝真的不信任她吗?是的,她曾经为了报仇谋划灭杀余府,烧光兵部尚书府,这样一个穷凶极恶,视国家高层大臣为无物的人,又怎么会全心全意的忠于君,甘做臣?
虽然当年的那件事她亲自吧孙覃送上了替罪羊的位置,但皇帝可不傻,究竟是何人所为,皇帝一清二楚。
只不过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皇帝无可奈何,又急需平定宫中流言蜚语,仓促之间只能承认孙覃这只替罪羊是凶手,甚至就连编造的理由都无比勉强。
她突然有些心累,做了那么多,难道最后,还是落得这般下场?
红纹镜一刻不移的看着她的表情,见到她从怀疑到皱眉,从思索到最后浓浓的哀伤,知道大局已定,旋即便起身,转过身去,余清鸢不足为虑,剩下的,就是去应对那两个闯入他宫殿的烦人虫子了。
“清鸢,我放过温从秀和任雪风一命,代价就是我要你去皇宫亲自偷来那份圣旨,你答不答应?”红纹镜的声音很轻,甚至像是在哄骗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只要你放了他们……”余清鸢低声说,身体还被绑在椅子上,但眼睛却已经垂了下去。
答应他,不仅能够救了温从秀和任雪风,还能去皇宫,亲自看一眼,那份圣旨,是不是真的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
余清鸢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真的存在,她恐怕会绝望吧……
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种自己不被信任的感觉,实在如跗骨之蛆,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不要忘记。
如果真的存在,那她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她从京城一路走来江都,为的不就是平定草原异动,将兵乱战火扼杀在摇篮之中吗?
如果皇帝真的……
那她现在的一切,瞬间就失去了所有意义。
不是所有人都能豁达到任凭流言蜚语,任凭他们对自己抱有不信任的态度,甚至任凭别人对自己怀有杀意。
却还能一往无前,为苍生谋福利。
余清鸢自认做不到如此圣人境界。
她只是一个女子,只想过安定生活,可偏偏有人,不相信她。
只要她存在一天,就是一个威胁,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之前她和温从秀一直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红纹镜不光暴露了他的身份,更是将余清鸢也拉入了泥潭。
既然你执意不肯相助我,那就让你看看,你一心守护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面对不信任,面对怀疑,面对背叛,余清鸢,你一定承受不住。
为什么?就凭我们是同类人,你了解我的同时,我也了解你。
余清鸢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红纹镜不再说话,走上前来,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金刀,替余清鸢松开绑在手臂和身上的绳索。
松了绑的她依旧坐在椅子上,温从秀和任雪风还危险,她不能走。
抬起头,依旧是一张美丽的脸,但眼神中,却已经满是迷茫,甚至,还带着几分怨恨。
红纹镜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余清鸢没有挥开,她既然答应了要去偷了圣旨双手递到红纹镜面前,那从这一刻起,他们就不是纯粹的敌人。
隐约间,左臂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余清鸢浑然不觉。
疼痛已经习惯了,早就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以前没看出来,你真的很会惑人心神。”余清鸢突然开口。
“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实话,总是会令人措手不及。”红纹镜淡淡说道,“而最残酷的是,就算你百般否认,实话,终归是事实。”
“从秀和任雪风现在到了哪里?”余清鸢接着问。
“他们……马上就能见到了。”
红纹镜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清浅的脚步声,她和红纹镜所在的这间宫殿空空荡荡,这周围的所有下人,更是早就被红纹镜支开了。
一声轻响,宫殿的房门被推开,余清鸢眼眸一抬。
来的不是外人,正是温从秀和任雪风。
几乎是一瞬间,看到余清鸢和红纹镜在一起,温从秀和任雪风的眼中就涌出了浓浓的惊慌之色。
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她!
温从秀只觉得脚底都变成了一片虚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他眼睛死死盯着余清鸢,却只见到安然坐在椅子上的她,还有身边一只手压在她肩上的红纹镜。
余清鸢满目悲伤,轻轻一笑,却连嘴角都没有扯动。
能察觉到她这一丝笑容的,只有距离她最近的红纹镜。
“欢迎两位,我们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
红纹镜手还搭在余清鸢的肩上,见到温从秀和任雪风,也是动也未动。
余清鸢静静坐着,一个声音在她脑中疯狂叫嚣。
不要动,保护他们!
“从秀,雪风……”余清鸢最后扯出一丝苦笑,还是开口道。
红纹镜瞥了她一眼,目光旋即又重新落在温从秀身上,从见到余清鸢的那一刻起,这个宫殿内,最强的人就不再是任雪风,而是他温从秀。
“……清鸢?”温从秀无视了红纹镜,也无视了站在身后的黑衣人,上前几步,直接冲了过来,然后一把将红纹镜的手拍开,在确认了余清鸢的身体没有受到伤害后,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他们抓你来的!”
余清鸢反手抱了抱这个急到快要发疯的男人,轻声安慰:“我没事,红纹镜只是把我抓来,并没有为难我。”
温从秀略略放心,旋即拉起她,快速后退几步,然后将她整个挡在了身后。
他才不相信红纹镜会有这种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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