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鸢猛然将窗帘掀起来,露出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王城,脸上激动之色毫不掩饰,红纹镜坐在一旁,动也不动,只是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在车上伸出头,是危险行为吗?”
林杉画虽然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又有伤在身所以没有说话,但余清鸢可不在乎,头也不回的说:“你懂什么,人命关天的事,你还和我提交通法规?”
“更何况,这里有交通法规吗?”
红纹镜也是放松下来,随口和她开了个玩笑,现在自然是没心思继续辩论,眼看着王宫就近在眼前,顾州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很快,进了王城,立即就有王宫的人前来接应,红纹镜从马车里出来,顾州也松开缰绳,交给渊。
他是红纹镜的护卫,红纹镜既然离开,那他自然也不能继续留在这辆马车上。
“派人将王宫里最好的大夫全部请来,记得在准备些最好的疗伤药。”
“是,相国大人。”
下人领命退去,红纹镜又派人去引着余清鸢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走进草原王宫。
虽然不是第一次前来,但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境遇,这一次,已经是她自己自愿前来,并且很快就要接手部分军部的工作,更是要和周南国为敌。
进了宫,将林杉画交给侍女,余清鸢一路跟在她身旁,脑中想的,却是两人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如果早知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她宁愿当初不接受温从秀赠予的孔雀玉坠,也不前去京城,就带着林杉画,再加上方袂,三个人或许在白坪镇,也能过得舒心。
哪像现在,被皇帝逼得离开周南,远走草原,更是被江都城的郡守刺杀,林杉画险些丧命。
真是应了那句话,情势所迫,无可奈何。
“明日你再随我一起去军部,今日先好好休息。”红纹镜对余清鸢点点头,余清鸢微微颔首,对这个安排,她自然是没意见。
“你去哪里?”
余清鸢抬了抬下巴,问。
“自然是议事。”
红纹镜摆摆手,走也不会的带着顾州离开,余清鸢就算决心帮他一臂之力,也不能全然信任,要知道,温从秀和明月阁可还在江都城。
余清鸢不可能放弃温从秀,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家!
余清鸢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林杉画已经有大夫去诊治,她看着渐行渐远的红纹镜,心中惴惴不安。
他这个人,说不定到最后,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红纹镜没有去看身后的余清鸢,但就算不看,他也知道,那个女人现在,一定站在原地,脚步坚定,正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不仅是余清鸢心中不安,红纹镜对她,也从来都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万一余清鸢战场上反水,他的麻烦就大了。
所以要从一开始,就做好一切准备……
红纹镜慢慢走着,余清鸢看了几眼,转身离去。
林杉画的伤还没好,她需要去看顾好她。
“余姑娘,林姑娘的伤需要静养,您不如先去休息。”负责为林杉画疗伤的草原巫医们纷纷拱手,请余清鸢保重自己的身子,回去休息。
余清鸢看着眼前一群大夫,本来想回绝,可这些草原巫医目光坚决,一定要请她回去休息,她略一思索,最终还是点头应是。
红纹镜不敢对林杉画不尽心,不然到时候仗还没打,余清鸢先在背后捅他一刀,谁也吃不消。
“都安排好了,至于你,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余清鸢叹了口气,转过身,对一直站在她身边,却又一直一言不发的那人说道。
渊只是目光微动,没有说什么。
“你不介意,那我就只说了。”余清鸢声音低沉,“渊,我们现在身在草原王宫,虽然红纹镜有求于我,也一向礼遇有加,但其中凶险,仍然不言而喻,我一直担心,他不敢对我动手,但对你和杉画,不会有太大顾虑,甚至可能凭借你们来作为要挟。”
她慢慢想自己的寝宫走着,渊跟在她身后,虽然已经不是鸾台的人,但渊依旧按着鸾台的规矩,落后余清鸢这个客卿半步。
“杉画的伤恐怕需要旬月才能痊愈,而且,这一次,我担心她的武功也会大打折扣,所以,我想请你留在她附近,保护好她。”
渊刚想开口,余清鸢又继续说:“我知道你身为男子,留在我和杉画的寝宫不方便,所以我才说,这是个不情之请,我想请你以侍卫的身份,留下。”
她叹了口气,这也是个没办法的事情,在这草原王宫,真正能信任的只有渊和林杉画,林杉画现在又伤着,真的遇到情急之事,只有渊才有保护她们的力量。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和林杉画的安危,也为了不让渊被草原人排斥,她都要想办法将他留下来。
“余姑娘既然开口,那在下,自然愿意。”
渊想也不想,直接就应了下来,余清鸢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应下来,反应过来后脸上浮现笑容,渊这个人,是个不错的人。
“还有一事,我不知道你家中是否还有父母亲人,我只能告诉你,很快,草原王庭和周南之间的战火就会燃起,如果你家中有牵挂之人,可以先接过来草原,等战火结束,如果愿意回去,那自然可以再回去。”
余清鸢声音很轻,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微微出神,她已经没有父母亲人了,林杉画的父母也早已病死,她只有温从秀和明月阁还牵挂着,但却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接来。
渊摇摇头,他的家中也已经没有亲人,如果还有,他也不会成为鸾台的杀手。
“没有了啊……”余清鸢深吸口气,原来他们三个,都是无家可归,无亲无故的人。
“既然没有,那就在这里好好住下来吧,过不了多久,战争就来了。”
渊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余清鸢知道他一向如此,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命人给渊安排住处,渊拱了拱手,先行告辞。
只剩下余清鸢一个人站在原地,前后无人,林杉画已经被人带去治伤,渊也去整理自己的屋子,整个大殿只剩了她一个人。
她长呼一口气,转过身,重新走到林杉画治伤的屋子门口,然后慢慢靠在了墙上,静静等待。
这么久了,终于是走到了今天。
前路昏暗,看不见光。
她背靠着墙,低着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灵魂图书馆中,她想要找出一条出路,历史上一定有人也有过相同的经历,她想知道,那些曾经的智者,是如何自处的。
可是纵然是翻遍了灵魂图书馆中可以翻动的书籍,她也没有找到答案。
那些历史上的智者,或是意志坚定者,或是阴谋诡谲者,但不论是哪一种人,最后无一不是成了各有结局,是非曲直自有评论,可是看的越多,余清鸢越是茫然。
那些人杰,智者的选择,她做不到。
“究竟怎样才是正确,问心无愧的……”
仰面望着天花板,绚烂缤纷的彩绘夺人眼球,但却又那般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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