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鸢躺在窗上,沉浸在噩梦之中,梦中满是血与火,她看到遍地都是已经死去的尸体,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被人粗暴的从自己家宅子内带走,一个中年人痛呼,然而并没有让那些人手上温柔哪怕一点。
中年人趁着守门的官兵不注意,爬到树上翻出了墙,摔裂了骨头,挣扎着走了几步便倒在街角,他的心中充满绝望,很快,他就会被官兵发现了。
正巧这时,一个路过的商队看到拖着断腿爬行的他,好心的商队将他带走,并给他请了大夫。
而那座宅子,已经是血水漫天,两个孩子倒在地上,一个妇人泪眼婆娑,双手不断在两个孩子已经冰冷的脸庞上抚摸,最后,她在绝望之中拿起短剑抹了脖子,鲜血喷涌,慢慢倒了下去,猩红的鲜血将身上的锦缎浸透,染成一片血黑色。
她只是站在门口,一步也迈不出去。
她似乎,能够听到宅子内的痛苦哀嚎声,求救声,愤怒的怒骂声,以及死亡的扎挣声。
摸了摸脸,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有泪水滑落。
“我在……心痛……”余清鸢静静站着,心口疼痛。
她的目光望天,丝丝缕缕的薄雨淋在身上,将宅子内的血腥气冲散。
似乎这一场小雨,就能掩盖所有。
余清鸢抹掉脸上的泪水,目光落在宅子的门匾上。
余府
原来这里就是十几年前被灭门的余府。
余太傅一代名臣,竟然在奸臣的手中落得满门被屠的下场,而那些官兵,竟然也是动手杀人的刽子手!
连孩子也被屠尽,而这一切,竟然都发生在余太傅的面前。
这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亲眼看见了这样的惨剧,却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怪不得,陈老宁愿毁了自己孩子的一生也要报仇,宁愿他的亲生儿子被仇恨纠缠一辈子。
这样的惨祸,连她的双手都在颤抖。
她想冲进去,脚底却像生了根,无论他怎样努力也于事无补。
她只能看着余府中渐渐没了声音,只剩下飘荡在空气中的血腥气,却也被一场如雾霭般的小雨冲散。
她看见预付的大门渐渐关了起来,这些人,这座府邸,就要结束了。
“结束了……”余清鸢望着大门重重关上,结束了,这些人的人生已经全部结束了。
“啊!!!”
她突然捂着脸尖叫一声,无数人的面孔走马灯一般掠过她的脑海,剧烈的疼痛已经被心口的痛给分散,这样的结果,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看见。
……
昏迷中的余清鸢突然呼吸急促起来,冷汗冒了满头,抓着温从秀的手紧紧握着,连指甲都钳了进去。
一滴一滴的血从他手掌间低落,将屋内的几人全部惊住。
“温公子!让我来照顾清鸢吧。”林杉画眼中含泪,想要接替温从秀。
温从秀只是摇摇头,抬眸望向身旁的老大夫。
“余朝仪这是陷入魔障了啊!”老大夫也急的团团转,见到温从秀的眼神更是差点蹦起来。
“唤她醒来!”温从秀语气斩钉截铁。
“不行!这个时候把她唤醒,会有严重病症的!”老大夫一口回绝,脑子里不断思索有什么办法。
“可如果不唤她醒来,她会被自己逼疯。”温从秀脸色阴沉。
“再等等,再等等……”老大夫转着圈,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
余清鸢抱头尖叫,精神竟然有崩溃的景象,明明不是自己经历过得事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这些不是我的!和我无关!”余清鸢在梦中摇头大叫,不断后退,“我是余茜!不是余清鸢!不要来找我!”
“啊——”
大雨磅礴,彻底冲淡了余府中的血迹。
余清鸢看见自己的面前炸了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这个“余清鸢”满脸悲戚,默默看着大雨中的余府。
余府在快速腐烂着,这场雨像是酸与一般,很快,便将血水满地的余府腐蚀殆尽。
在没有一丝痕迹存在了。
“余清鸢”转过头,凄悯空洞的望着她,一字一顿。
“都,死,了。”
下一刻,她惨笑的身影也随着已经腐烂的余府一起,消失在磅礴大雨之中。
……
“清鸢!清鸢你醒了!”
林杉画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之耳边。
余清鸢眼皮微动,慢慢睁开眼睛。
“大夫!大夫!清鸢她醒了!”林杉画激动的语无伦次。
“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老大夫也很是激动,医者仁心,在没有比自己关心的病人醒来更令他高兴的事了。
温从秀也深深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余清鸢能自己醒来,比硬熬下去或是强行叫醒对她的伤害都更小。
一念至此,温从秀又想起了刚才余清鸢的梦呓,可惜声音太低,没有全部听清楚,只听见了一个“茜”字。
摇摇头,现在余清鸢醒了,那些梦话也没必要深究。
“大夫,快给她看看。”温从秀脸上露出笑容,让了让位置。
老先生伸手把脉,余清鸢纤细苍白的手腕上湿漉漉的,居然全都是汗水。
她闭上了眼睛,太累了,那一场血水漫天的惨祸,毁了整整两代人。
一些人高台威坐,青云直上,有些人则徘徊地狱,仇恨满心,久久不愿散去。
“好了,余朝仪只是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就行,还有点发烧,我开一个退烧的方子,你们去煎药,一日服三次。”
老大夫拿起早就备好的毛笔,一边写一边细心嘱咐着。
余清鸢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也没有听清老大夫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开口道:“从秀,孙覃……”
“余清鸢!”
温从秀听得清楚,顿时大怒,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他猛然拔高的声音吓了屋内人一跳,余清鸢的声音太小,其他人并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只有温从秀,这个一直在她身边的守着的男人听清楚了。
也正是因为听清楚了,所以暴怒。
“我说过,一切交给我,不需要你来操心!”温从秀冷声道,声音中带了寒冰一般。
“……好。”余清鸢顿了片刻,开口。
“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离开了,杉画,你留下多照顾一下。”温从秀起身,冷静的安排道,显然是一家之主的风范。
“放心,我会把他交给京兆尹衙门的,你的话,我都记得。”众人离开余清鸢的方子,温从秀忽然转头说道。
“嗯。”余清鸢疲惫的点点头,什么也不想想,她现在只想睡觉。
“好好休息。”
温从秀说完,和林杉画对视一眼,点点头,这才离开,细心地轻声关好门。
林蓝蓝已经拿了药房去亲自买药,林杉画握着余清鸢的手静静坐着,她的指甲里,还残留着温从秀的鲜血。
温从秀在门口站了片刻,转身走向书房。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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