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从秀抱着余清鸢回到屋子,余清鸢眼睛紧紧闭着,额头布满冷汗,温从秀把她小心的放在床上,然后让人打了水,亲自给她擦着冷汗。
梦魇中,“余清鸢”和余茜面面相对,无尽的忧愁压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层枷锁,将她的心都锁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正在失去其他的情绪,喜,乐,爱,这些全部都在流逝着,她相信,如果任凭这些情绪流逝,她可能再也不会笑了。
“余清鸢,你放过我。”余茜半跪在地上,捂着心口。
“余清鸢”蹲在她面前,一只手绕了三圈她垂在胸口的发丝,轻声说:“你走吧,去你自己的地方,把这些还给我,好不好?”
“都还给你,那我呢?”余茜反问道。
“你?你就去死啊,你本来就已经死了!”
“余清鸢”突然激动起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大声喊着:“你死了啊,回去!”
余茜咳嗽起来,身体本能的开始反击,一只手也掐在了“余清鸢”的脖子上,眼球泛红,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人影。
“余清鸢,你说我死了?那你呢?你也已经死在了白坪镇的那条河里,现在这里是我的,你给我滚!”
余茜身体到底是强过“余清鸢”,在窒息感的威胁下,硬生生用一只手将“余清鸢”掀翻在地,险些直接掐断了她的脖子。
……
“清鸢,你醒醒!”温从秀一脸惊疑的坐在床边,两只手将余清鸢的手按住,刚才他要是晚一点动手,余清鸢就自己把自己的脖子掐断了。
就连温从秀都震惊于她的力量,一个女子,竟然力气大到这种程度,如果不管,她是真的可以掐断自己的脖子的。
那股力道,温从秀毫不怀疑。
“余清鸢……已经死了?”温从秀抓住她的两只手,满脸的不敢置信。
刚才梦魇中,虽然温从秀听不见“余清鸢”对余茜所说的话,但是这不妨碍他听见余茜对“余清鸢”的话。
如果余清鸢已经死了,那这具身体又是谁?
余清鸢还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被温从秀听在耳中,她现在是余茜,梦魇中,她看着那个叫做“余清鸢”的怪物,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不是那些情绪,就是那头藏在我心底的恶兽?!”余茜忽然说道。
四周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的情绪恢复了正常,喜怒哀乐全部存在,没有继续流逝,也没有再背负浓厚的哀怨情绪。
“我才是余清鸢,我才是余府的女儿,你们全都要我死,现在我死了,你这个女人,居然连我的尸体都不放过,你们全都去死!”
“余清鸢”一脸怨毒,看的余茜心惊胆战。
“余清鸢,我知道你不甘心,那我呢,我就甘心了吗?”余茜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满目哀伤,“我失去了我的家人,我的学生,我的国家,我所有熟悉的一切,呵呵,好不容易死了,本以为可以安稳些就此长眠,谁知道又被丢在了这里,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余茜越说越激动,一只手在空中挥舞,“我才是失去了所有一切!那些人都会记得你的名字,可我呢,最后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失去了!你以为我在这里很幸福吗?我没有一个同类!”
余茜指着自己,情绪激动,而在梦魇外的温从秀,却愈发沉默。
“余清鸢”看着越来越激动的余茜,慢慢沉默下来。
“余清鸢我告诉你,你没有死,我知道你看得见,外面那些人,他们都记得你,都会喊你的名字,都知道你曾经死里逃生,你为父母报仇,你现在还是个闻名京城的才女,你是文榜第一!”
“可我呢……”
余茜脸上落下两行清泪:“我什么都没有,空有一具身躯罢了。”
“苦难这种东西,谁没有?”
“余清鸢”自嘲的笑笑,脖子上还有着刚刚被余茜掐出的痕迹,一片青紫,最深的地方甚至已经开始泛红发黑,那是淤血的征兆,一眼望去触目惊心,像是一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鬼。
余茜站稳身体,深吸口气,她能感受到“余清鸢”的身体状态,最后说道:“余清鸢,你已经死了,就安心些,走吧,剩下的病痛,悲伤,死亡,都有我来面对。”
“余清鸢”的身体开始慢慢消散,她本就是受到了那些刑具和孙程元留下的记忆刺激而出现的,就算什么都不做,这个时间,也应该消散了。
余茜松了口气,这一次,“余清鸢”这头恶兽,真的可以长眠一段时间了。
灵魂图书馆还很稳固,她的灵魂没有问题。
正如她所说的,以后的所有一切,都有她来继续背负,“余清鸢”在世时没有一天安稳度日,死后却能得到一切,而她余茜,生前一一帆风顺,死后……却落得连自己名字都不能拥有的下场。
究竟谁才是最痛苦的那个,真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
她慢慢睁开眼睛,一缕阳光正巧打在她眼睛上,她忍不住闭了闭眼,伸手想要遮一遮。
动了动手,却发现,动不了。
她立即就清醒了,扭头一看,温从秀正按着她的两只手,脸上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从秀……”
温从秀低垂着头,松开了按着她的手,余清鸢心中一片凉意,难道他知道什么?
梦魇……梦魇……
余清鸢忽然想到,上一次她陷入梦魇,似乎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梦话。
“从秀!”她慌了,赶忙起身,却被温从秀一把按了回去。
“别动。”他的声音一如既往,余清鸢紧紧盯着他的脸,想看出什么,结果却失望了,温从秀的脸上,没有任何特殊,还是原来的样子,一派温和淡然,嘴角微微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刚刚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想听听,却一句也没听懂。”他扶着她坐起来,然后拿过一个枕头给余清鸢靠着,让她尽量坐得舒服些。
“你说的那些东西,不知道是哪里的话,天书似的。”一边说着,温从秀还伸出手,勾了勾她的鼻子。
余清鸢的心猛然就落下了,这短短一分钟,她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温从秀没有听到,太好了。
“别想那么多,今天就好好养身体,别忘了你还要去接杉画回来呢。”温从秀替她盖好被子,轻声说道。
“对,我还要去接杉画回来。”余清鸢坐直了身体。
“躺好了,听我的,现在休息。”温从秀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不可反驳的力量,余清鸢咬咬牙,最终还是躺了回去。
“从秀,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余清鸢躺好,拉着温从秀的手,突然就想说点什么。
“我看到了,为了给你擦汗,我可是换了两盆清水呢。”温从秀没有离开,陪着她。
“如果有一天,我变了个样子,从秀,我希望你能亲手杀了我。”余清鸢望着温从秀的眼睛,一眨不眨。
“别乱想!”温从秀脸一板。
“我会努力的,我还要寻回杉画,我们还要成亲,我还要和江都王府一起,平定草原。”
“我会努力的。”
余清鸢声音细小,像是说给自己听。
“余清鸢”已经消散,可谁也不能保证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她不想再陷入梦魇了,每一次见到那个“余清鸢”,她都像是被架上了刑架,正在等待判决。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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