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和顾州刚才还什么话也没有说,此时看着就要准备离开营帐,去江都城地下见温从秀的两人,都是一惊。
乖乖,这两个人谁都不能出意外啊!
别说现在外面城墙上的是生死大敌,就算是平常时候,红纹镜也不应该去见温从秀。
实在是危险。
毕竟是江都地界,谁知道温从秀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手段等着。
温从秀是出了名的聪慧之人,现在又恰逢乱世,草原王庭兵临城下,京城大军大部分驻守在演龙关,这种时候温从秀能用出什么阴谋手段都不为过。
要是真能直接杀了红纹镜,那草原王庭自然退兵,并且最少数十年内,都不会再有兵患。
依着草原王现在那个样子,指望他能接过红纹镜的大旗,实在是为难了。
“你看,你现在只要出了这个门,城墙上瞬间就会有人发现你,然后会有无数张弓箭对准你,一有机会,立即射杀。”余清鸢站在门口,冷静道。
“那又如何,就算我不走出这个门,你那个丈夫也能知道我在哪。”红纹镜停下脚步,转过身说道。
“但是他没有动手。”余清鸢又说。
“你知道为什么。”红纹镜哈哈一笑,拉着余清鸢的手就向外走去。
余清鸢皱了皱眉,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开。
最后无奈,只能任凭他拉着手腕。
冉云和顾州也紧忙跟上,名义上他们两个都应该优先保证红纹镜的安全,但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规矩,余清鸢的命,他们同样愿意舍命去护。
看到红纹镜和余清鸢一起出了营帐,守在门外的侍卫们赶忙让开,前方不远就是江都城的城墙,遥遥望去,能看见一道模糊的人影立在上头。
大军又向前走了数里,江都城的守城士兵没有任何反应,他们谨遵温从秀的命令,什么都不做,只为守城。
他们人数太少,不过万余人,草原的大军却有五万之多。
五个打一个,再怎么草包的士兵也能砍死一个高手。
乱拳打死老师傅。
温从秀披着黑红色相见的披风,站在城楼之上,风声凛凛,吹动身上的衣角也猎猎作响。
还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如果余清鸢看见,一定会惊呼。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袂望着城楼下的无边大军,眼神中满是哀伤。
那个从小一直长大的女子,就在那大军之中,更是在最中间,那最尊贵的营帐之中。
她现在……是不是也在看着我们?
温从秀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的身上,这个忽然出现在江都城的男人,着实是给了他一个意外。
草原大军攻城,京城乱作一团,皇帝每日恨不得睡在朝堂上,梦里想的都是如何化解兵祸,而这个远在望都白坪镇的男人,却千里迢迢,赶来了江都。
在谁都避之不及的时候,偏有一个人不惧险恶,毅然决然的来了江都,来了交战的战场上。
要说不佩服,那是有点假。
温从秀目光从方袂身上移开,重新落在城墙下的大军之中。
忽然,两道人影出现在大军的中央,无数人缓缓分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供这两人行走。
温从秀浑身一震,方袂也一瞬间抓紧了手边的粗糙城墙。
那个男人一身红袍,长发束在头顶,垂落在背后,血红色长袍落在地上,完全不在乎是不是染上灰尘。
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子,头上金色步摇闪烁着灿灿金光,身上同样是一身红衣璀璨,和旁边的那身红袍相得益彰。
那一身金红之色,竟也在这气愤沉闷肃穆的战场上点缀了些许灵动。
透过遥远的距离,温从秀敏锐的注意到,这两人的手,是拉在一起的。
“余清鸢!”
温从秀还没说话,一旁的方袂已经低声吼了出来。
温从秀目光幽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紧紧握起来的手,还是将他的心情表露出来。
“他们两个,居然真的在一起!”方袂深吸口气,以前一直怀疑那些留言都是假的,无数次欺骗自己,甚至为余清鸢辩解,备受嘲笑,可此时此刻,看着一起走来的两个人影,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个记忆中,一直眼睛明亮,拉着林杉画一起艰难讨生活,不屈服任何人的小姑娘,终于是长大了,却也长成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样子。
她站在了草原大军之中,和草原相国并肩走在一起。
方袂已经不愿意再看了,他转过身,颓然的坐在了城墙的墙角处,只留温从秀一人,还在前方。
温从秀只是望着那缓缓走来的两人,甚至看得清楚,余清鸢的手腕,在红纹镜的手里。
但也看得清楚,余清鸢没有丝毫的反抗,任凭红纹镜拉着,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余清鸢身后的冉云他不认识,但顾州,他还是知道的。
有这个孩子在,恐怕这一次,杀不了红纹镜。
更何况,任雪风现在,也不在江都,他早就已经回了京城,草原大军临城,鸾台也受到冲击出现动乱,需要他回京镇住场面。
任雪风一走,可以说,这片战场上,武功最高者,就是顾州。
就是红纹镜的贴身护卫,是顾州。
这对温从秀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余清鸢跟在红纹镜身边,脑子里各种念头不断转动着。
“明明是我要去见从秀,你怎么一副主人样子。”余清鸢微微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去见他。”
“我对他暂时没什么兴趣。”红纹镜也不放手,就那么拽着,“温从秀如果放在我们那里,或许会是一个极为出色的人物,但在这里,很可惜。”
余清鸢没说什么,因为红纹镜说的都是真的:“虽然如此,但是及时在这里,从秀也已经是极为优秀的人物。”
“作为江都王府的二公子,本人又博学多才,聪慧机敏,他这样的人,稍微努力一些,就不会太差。”
两人随口闲聊,也没有避讳顾州和冉云,反正有些东西就算他们说了,他们两个也听不懂。
大营距离城墙还有些距离,很快两人便走出了大军的范围,站在了最前方。
红纹镜抬起头,然后放开了她的手腕,脸上表情消失。
余清鸢也慢慢抬头,只一眼,就看见城墙之上,那个站在风中的人影。
余清鸢刚才的所有情绪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心酸。
终于……终于到了这一天!
温从秀低头凝望着两人,这两个拥有无限手段的未来之人,终于站在了一起,战场上见。
只是面对着余清鸢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清鸢……”
他口中低语,最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便只剩下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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