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画不太能适应红纹镜突然变成友好的身份,措手不及,看着推到眼前的糕点,也没有伸手去拿。
“杉画,你跑了这么远,从秀到底都跟你说了什么?”林杉画不好意思,不代表余清鸢不好意思,她一只手拿着糕点,吃一口,说一句话。
一边是自家亲人,另一边是和自己一个地方的人,都没那么多顾忌和讲究。
“他告诉我,你叛国而逃,留在了草原,他很愧疚,也很难过,因为他没能把你带回去。”林杉画慢慢说。
温从秀的那份萧瑟落寞,眼底的那份哀伤,她还是没有说。
既然余清鸢已经不打算回去,那就算说了,也只是徒增悲哀罢了。
“这次,是我对不起他。”余清鸢沉默了一下,说道。
“清鸢,你真的不回周南了吗?”林杉画又问。
“嗯,最近是不会回去了,不过以后可不好说。”余清鸢毫不顾忌一旁的红纹镜,因为红纹镜是聪明人,就算她真的说了一辈子不回去,他也不会相信。
与其说这些无意义的谎言,倒不如干脆利落的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林杉画默默点了头,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听见这句话,还是有些难过。
“会回去的。”余清鸢忍不住又说道。
“清鸢,你告诉我,这次去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林杉画问。
余清鸢沉默了许久,久到林杉画怀疑她已经不想说了,结果只见余清鸢深吸口气,然后吐出,开口道:“我和从秀回京城,是因为一件事,我需要回去亲眼证实。”
“什么事?”林杉画忍不住追问。
红纹镜看着面色有些为难的余清鸢,直接开口道:“那件事是我告诉她的。”
“究竟是什么?”林杉画朝红纹镜问。
“你们的皇帝,写了一封圣旨,但没有昭示出来,而是写好后密而不发,想要再找机会。”红纹镜道。
“我自己说。”余清鸢闭了闭眼,这件事虽然不想再提,但既然林杉画问起来了,她这样的逃避也不是办法。
“皇帝写了一封圣旨,上面的内容,是诛杀,至于诛杀的目标,就是我。”余清鸢嘴角挂着一丝扭曲的笑意,说道。
林杉画的眼睛一瞬间睁大,然后很快,放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握起。
“皇帝……他要杀你?”林杉画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对,虽然从秀帮忙调换了圣旨,希望我不要看见这件事,但我还是发现了。”
红纹镜此时插嘴道:“事实就是事实,再怎么掩盖也无济于事,终有一天会暴露出来。”
“我觉得,我付出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我不知道能做什么了,所以,我就来了草原,就是这样。”余清鸢简单说完,便不再解释。
那些茫然,那些委屈,那些心寒,自己知道就行了。
林杉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件事,似乎谁都没有错,可却又都错了。
她最终只能默默坐着,有时候,得到答案,似乎也不会变得轻松。
“别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你看,我很轻松,不需要再想那些头痛的计谋,也不需要再做什么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很轻松。”
余清鸢吃着糕点,表情也渐渐轻松起来。
仿佛是在告诉林杉画: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不要回去了。”林杉画望着余清鸢,忽然说道。
“嗯?”余清鸢有些意外。
“我说,不要回去了,咱们可以把明月阁带到这里,我们一起生活在草原,这里能让你过的高兴,能让你身体变好,那咱们就在这里生活。”林杉画继续说道。
“从秀不会同意你们走的。”余清鸢叹息道。
“其他人不走我可以陪你,我只是一个孤女,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林杉画忽然有些激动,“我想去哪里没有人管得着,温公子会同意的,他那么爱你。”
“可是,你别忘了,他是江都王府的人,他这一生,都和江都王府分离不开。”余清鸢有些落寞。
“我只是一个背负着叛国罪名的罪人,我回不去了。”
“杉画,你明日就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我会连累到你们所有人。”余清鸢忽然起身,红纹镜目视着她离开,也没有出声阻拦。
林杉画也没有开口说什么,深吸口气,慢慢松开握紧的拳头,让她出去冷静一下,也好。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余清鸢一走,屋内只剩下红纹镜和他的护卫,还有林杉画三个人,林杉画有些痛苦,红纹镜却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知道为什么现在会痛苦吗?”红纹镜突然开口。
“因为你的力量还不够。”
红纹镜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林杉画,他也没指望林杉画回他话,只是自语一般慢慢说着。
“等我出兵周南,统一天下,就再也不会感到痛苦了。”
说完,他起身,拖着长长的红色袍子,慢慢离开这座宫殿,黑衣护卫沉默的守在他身边,亦步亦趋,形影不离。
余清鸢站在屋檐下,屋檐遮住了阳光,带来一丝凉意,她望着眼前刺眼的阳光,怔怔出神。
“想什么呢?”红纹镜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我在想,以后如果真的能够回去,会是在什么情况下?”余清鸢见到红纹镜,笑了笑。
只是短短几天不见,她和林杉画之间,却像是生出了隔阂一般。
其实她知道,这不是隔阂,而是一种犹豫与纠结。
她不敢面对林杉画,害怕她会问:你为什么要抛弃明月阁?
对啊……为什么呢?
余清鸢自己也不知道。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抛弃了明月阁,在她看来,以后一定会回去,短暂的分离,不算什么。
林杉画当初离开了那么久,那时候的余宅还是完好无损。
怎么这一次,换成她离开,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她看着自己的手,说到底,还是因为“叛国”儿二字。
不问缘由,不问过程,就是叛国罪,她就是大罪人。
“果然封建王权要不得。”她看着手心,喃喃说道。
红纹镜闻言轻轻一笑,这种早就经过了证实的结果,这个时候才明白?
“封建制集权国家,皇帝的权力实在太大,一手遮天,这种情况,就会造成很多的悲剧,历史上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暴君,昏君,可人民依旧愿意坚持封建制度,说到底,还是因为不愿冒改变的风险。”红纹镜施施然说道。
“南宋改变,可最后落得亡国的下场,有些时候,正确的,不一定就适合。”余清鸢收敛心神,扭头回答。
“以后会证明的。”红纹镜大笑一声,转身行去。
不需要多说什么,时间,自然会证明他的对错。
不过,不管是对是错,都无所谓了。
我死后,哪管这个天下是不是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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