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另一端的草原王庭之中,洗衣坊的宫女找到一直留在辛月阁中的林杉画,恭敬的把一件林杉画常穿的衣服递了上去。
“林姑娘,今日奴婢在您的衣物中发现了一封信,奴婢不敢乱动,所以特意送了过来。”
“哦?”林杉画坐在床上,肩上的伤虽然还是不能动,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轻轻拿一封信还是能做到的。
渊站在她背后,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他伸出手,从宫女手中接过衣物,然后屏退宫女,望着林杉画。
“师父,打开看看吧。”林杉画微微一笑。
渊点了点头,看着那笨拙的针脚,一用力,便直接扯了下来。
余清鸢写的这封信原本就是打算等她走后安排的一些后手,还有几句对林杉画和渊的忠告,现在打开,倒是早了些。
只可惜林杉画并不知道这件事,而那个孩子的出现,也打乱了余清鸢安排的所有计划。
这个孩子的出现,让她不舍得死了。
渊打开信纸,快速扫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越来越差,林杉画见状感觉有些不妙,赶忙用完好的那只手拿过信纸,扫了过去。
“吾妹杉画,我此去尚不知生死,红纹镜与我一般,必然不会为难你们两人,如有合适时机,尽快离开草原王庭,明月阁从此以后就交由你全权主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走后,护好明月阁,至于我,再不是明月阁之人,所行之事,也必不牵连明月阁众人。”
后面还有一些关于明月阁的安排,也有关于林蓝蓝,陈秋秋,任雪风,甚至玉西湖的安排,可通篇看完,唯独没有温从秀。
林杉画手上信纸飘落,余清鸢……这是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不行!清鸢不能有事!清鸢不能有事!”林杉画一只手死死抓住渊的手臂,眼中满是惊恐。
渊沉默不语,林杉画的反应,他一点都不惊讶。
自己这个徒弟,没有任何缺点,唯一的软肋,就是这个姐姐。
他记得,林杉画最初来到鸾台,每天训练都逼着自己走在死亡的边缘,这股拼劲,就连鸾台之中的一些老杀手,都动容不已。
她当初,就是为了余清鸢而去的。
可现在,余清鸢告诉她,她要去办一些事,可能,不能活着回来见她了。
林杉画怎么可能冷静下来。
“咱们现在就启程回江都,清鸢跟着红纹镜一起离开,出兵江都,他们现在必然在江都城!咱们快走!”
林杉画一秒钟都不想多留,拉着渊的手,一定要赶去江都。
两人准备好马车,带好一些必要的东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草原王庭。
收到飞鸽传书的红纹镜只是瞥了一眼,便丢在了泥土之中。
林杉画果然还是担心余清鸢,忍不住离开了王宫。
这样也好,放着一个鸾台的顶尖杀手在王宫之中,谁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祸端。
这样放他们离开,说不定还能给他带来一点意外之喜。
这一次,红纹镜可不敢再只带着顾州一人进城了,江都城内那么多的将士,说不定那一个就心里恨极了他,躲在暗处准备阴他一箭。
要是这种时候阴沟里翻了船,红纹镜觉得自己怕是要死不瞑目。
余清鸢也没那么大胆子就这样跟着红纹镜一起,她是相信温从秀不会对她动手,但那些守城士兵,恐怕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宽容。
尤其是身边还跟着一个红纹镜。
恐怕这个时候的江都城守军,恨不得扒了红纹镜的皮。
她可不想做那个倒霉蛋。
“冉云,来。”余清鸢招了招手,冉云怔了一秒,下意识的走了过去,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红纹镜。
“别看他。”余清鸢抱着胳膊,“以后你就跟着我,和红纹镜这个大魔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冉云无语,最后只能点点头。
“你听好了,等一会儿我和红纹镜会进城看看,到时候你一定不能离开我超过三步的距离,到时候咱们一起离红纹镜远一点,万一有暗箭射过来,他死了无所谓,别溅咱们一身血就行。”余清鸢仔细叮嘱。
冉云更加无语了,相国大人就在旁边!小姐你这是想跟相国大人说,所以把我喊来指桑骂槐吧!
相国大人全都听得到啊!
红纹镜懒得搭理余清鸢,带上最精锐的贴身护卫队,抬脚就向前走去。
大批草原将士在前面开路,把一切可能的隐患全都排除在外。
这种时候,谁要是敢对红纹镜动手,伤了大人,那他们不介意屠了江都城
余清鸢带着冉云也紧跟其后,不过两人之间还是相隔了七八步之远。
等下温从秀见到红纹镜必然怒极,这种时候,还是离他远点,少给自己增添仇恨值好了。
余清鸢其实真的想告诉冉云,刚才她的话真不是开玩笑,战乱还在,说不定哪个角落中就埋伏着不甘心的江都守军,到时候飞来一箭射死了红纹镜,他们两个离的太近,怕是也要被遭殃。
红纹镜卖了也就卖了,淡然冉云对她不错,这么好一个孩子,余清鸢可不忍心看着他死。
走进城门,曾经记忆中坚固无比,铁木铸就的西城门已经一片焦黑。
碎裂的木屑遍地都是,还有一部分被投石车的火石烧成了灰烬。
她弯腰捡起一块木屑,破碎的铁木依旧坚固,只是再也不能成为江都的防线了。
门后尸体堆得比山高,尸山下面血流成河,望着染红了自己鞋子的鲜血,余清鸢沉默不语。
红纹镜也没有丝毫嫌弃厌恶的表情,这些血或许再过许久也不会风干,它们会浸入土地之中,成为这片泥土的一部分,与江都城永远同在。
温从秀还是站在城楼之上,就算城破,他也没有失去应有的气度。
温家还在,江都城就还在!
望着头顶上那道身影,余清鸢心底叹息一声。
从昏迷中醒来的林蓝蓝跪在温从秀的身侧,陈秋秋也无力的坐在旁边,方袂一言不发的擦着已经卷刃的长剑,任雪风则站在温从秀的身边,目光不知道望向何处。
“温公子!”
红纹镜踏上城楼,朗声笑道。
温从秀动也不动,恍若未闻。
红纹镜毫不意外,稍微顿了顿,目光落在身后半步的余清鸢身上。
余清鸢知道这次怕是再也逃不掉了,只能深吸口气,上前一步。
“从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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