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想知道什么？”景澈采了一些细碎的小花，镶嵌在她头顶的花环上。

　　涂山姝动了动嘴唇。

　　有太多想问的事，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啊……”她呼出一口气。

　　“非月现在怎么样了？”

　　许久之后，她才问道。

　　“他很好。”景澈说。

　　“说起来，我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变胖。”涂山姝眉眼弯弯，“非月那种神仙一般的人，就算是胖了应该也会变成胖神仙。”

　　“他们家那个小子，现在应该长很高了吧，我记得他只比澜儿小三岁。”

　　“啊……时间过得好快，一晃都已经这个年纪了。”

　　涂山姝伸出手，遮住照耀过来的阳光，依然有信心碎碎的阳光透过掌心落在她的脸上。

　　前尘往事涌上心头的时候，总觉得那些事情还发生在眼前。

　　可只是这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十七八年。

　　她也从不知愁的闺中少女，变成了一个不知愁的闺中大少女……

　　“这一晃，不管是哥哥还是星霓和非月，都要变成四十不惑的大叔了。”涂山姝说，“时间过得真快。”

　　话虽这么说，只不过云星霓比较变态，明明比她还要大两岁，模样却还是二十岁的模样。

　　比起二十岁的模样，多了一些成熟，看起来更加风度翩翩。

　　羡慕嫉妒恨。

　　景澈静静地听着她念叨。

　　涂山姝将话题从柳非月转移到步凰衣，又从步凰衣转移柳碧霄，谈论起涂山家的事，又询问了朝廷中的事。

　　而这些……

　　他都在平常的书信里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将周围的人全部问了一遍之后，他们两个突然沉默了。

　　许久。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涂山姝将花环摘下来，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蹂躏着上面的小花。

　　她踟蹰了许久。

　　“景澈，非要等我主动问吗？”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应该瞒了我很多事吧？”

　　景澈的脸色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再说，那些话涂山姝也不一定会相信。

　　“虽然，我到现在还觉得那只是一场梦，但是，你真的活过来了，说明梦中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那个什么黑白无常也是真的。”涂山姝说。

　　“景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景澈说，“千凝，等着十年寿命用尽的时候，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到那时，也是他们的分离之时。

　　涂山姝抿着嘴。

　　她不想逼迫景澈，“也好。”

　　毕竟十年都已经过来了，好些执念都消散了。

　　“景澈。”她昂起头，轻轻地笑着，“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一世，她没死，云星霓也还在，涂山家得以保全，景澈也变成了她希望的样子。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也沉浸在这份圆满中，早已经将前世的悲惨忘得一干二净。

　　甚至，若不是特意想起，若不是亲身经历，她都觉得前世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而已。

　　她一手揽住景澈，另一只手在他头上用力揉了揉，“你愿意告诉我我便听着，如果不愿意也别勉强。”

　　说罢，她的语气里有些悲伤，“只是，十年期限已过，你的寿命……”

　　若是可能，她还想再分给景澈一些。

　　“千凝，不用担心，我说过了，等三个月之后到了最后期限，你会知道一切。”景澈说，“不用担心我。”

　　他是不会死的。

　　“嗯，我相信你。”涂山姝搂着他的肩膀。

　　景澈的肩膀很宽厚。

　　二十五六岁的他，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孩子模样。

　　他很高，似乎比云星霓还要高一些，常年习武体格也比较壮硕，有些揽不过来。

　　“在我印象里，我还觉得你只有八岁，可现在……”涂山姝笑了笑，“你都二十八了，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景澈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二十八？

　　他的母后大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千凝，我听说，当一个人年纪大了时，容易回忆往事，也容易感叹时间流逝。你今天可是把从前的事情都叨叨了一遍。”他揶揄地笑着。

　　涂山姝愣了一会，反应过来景澈在笑话她，咬牙切齿撕过来。

　　景澈笑着，握紧她的手，“我长大了，你打不过我的。”

　　“……景澈。你现在都嫌我老了。”涂山姝不高兴，反手握住景澈的手，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一口咬上去。

　　景澈脸色发黑。

　　她还是一如既往爱咬人！

　　“千凝……你属狗的吗？”

　　涂山姝解了气，抬起头，眉眼弯弯，“属兔子的，兔子急了你会咬人。”

　　“……”景澈摇着头，还想再说什么时，云澜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们，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娘，你把小舅舅支走，就是为了……”

　　“就是为了跟他……”

　　“娘，你太过分了。”云澜的小脸上一片愤怒。

　　她气冲冲地跑到他们跟前来，“你们，你们这样对得起爹爹吗？”

　　“……”景澈脸黑了黑，“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什么了？”云澜眼里含着泪，“你瞧瞧你们现在这样子，若是被爹爹看到了，爹爹得有多伤心？”

　　“你们太过分了，我很生气！我要去告诉爹爹。”

　　涂山姝看着云澜气呼呼的模样，笑得有些过分。

　　她依然揽着景澈的肩膀，招了招手，“丫头，来来来。”

　　云澜嘴撅得老高，“才不要跟你们沆瀣一气。”

　　“反正你们两个被我发现了。我不想让爹爹伤心，所以，所以我要大义灭亲。”

　　她指着景澈，“景澈哥哥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云澜，你误会了。”涂山姝将景澈揽得更近一些，“我跟景澈清清白白，才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云澜气得小脸通红，大眼睛里含着泪。

　　“我才没误会。”说罢，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回去。

　　景澈一脸黑线，“千凝，你也太过分了，明知道云澜还是个孩子，还不好好解释解释。”

　　涂山姝哼哼唧唧，“那丫头最近被我惯坏了，越发无法无天。再说，我抱我儿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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