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涂山姝说，“那些吃瓜群众，不过是将平常积累的不满，寻找一个发泄的途径发泄出来而已。”

　　“玉珠，我让你跟着凛儿的先生上课习字，你可学了？”

　　“学了，当然学了。”柳玉珠拍着胸脯，“我现在识文断字，才高八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人送外号小诸葛。”

　　“那你可知道，陈胜吴广起义所使用的噱头？”

　　“这个……”玉珠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错。他们在大泽乡起义的时候，用的是公子扶苏和楚将项燕的名号。”涂山姝说。

　　“如果平白无故起义不会获得支持。这两个人很聪明地利用了人人爱戴的公子扶苏和楚将项燕，在起义之前，还在鱼肚子里放了陈胜王的尺素书，还学狐狸叫什么的，神神鬼鬼，让人信以为真，获得一大批愚昧群众的支持。”

　　“虽然不太一样，不过，假冒伪劣兄也是用了这样的招数。先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号，摆明自己是正确的。又利用人们畏惧鬼神的心里，说一些妖后作祟，伙同奸臣控制小皇帝的谣言。这样，他逼宫谋反也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就算是以后真的杀了我跟林羡渊，被带了节奏的愚蠢人类也只会拍手叫好。再逼宫夺位，名正言顺得了这天下。如果直接逼宫杀皇帝，不会获得天下拥护，还会被唾骂。”

　　涂山姝说完，稍微顿了顿，语重心长，“这都是套路。”

　　柳玉珠很佩服。

　　“涂山姐姐，你好厉害。”

　　“必须。”涂山姝将头发擦干，拿了梳子，细细梳着头，“玉珠，你知道什么叫打脸吗？”

　　“啥？”

　　“就是啪啪打脸。”涂山姝说，“既然我回来了，就要开启我的打脸计划。”

　　玉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涂山姐姐，打脸这个工作能不能让我来？我在皇宫里白吃了这么久，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打脸不是这个意思。”涂山姝瞥了她一眼，嘴角轻抿，“不过，我需要你，这倒是真的。”

　　“景澈在哪里？雨霁殿还是泰宸宫？”

　　“不知道。”玉珠说，“在泰宸宫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将手指头放在嘴里，轻轻地咬指甲，“姐姐，其实，你回来的正好，我觉得，景澈，怎么说呢，这几天特别像魔鬼。大概也只有你和林羡渊那只狐狸能管得了他……”

　　“等明天，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涂山姝沉下脸。

　　她大概知道玉珠的意思。

　　景澈那只小狗，在她面前乖巧非常，不在她面前的时候，狠厉到令人发指。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明天早晨多吃一点。”

　　“也好。”柳玉珠原本想腻歪腻歪，缠着她一起睡什么的，一抬眼，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杀气，缩了缩肩膀。

　　门口，站着白衣白发的美人，于月光下，恍惚神仙下凡。

　　“教主，你老人家安好。”她无比乖巧，“这些日子不见，您老人家越发美丽动人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了。”

　　“小的就不打扰你们的良辰美景了，告辞。”

　　她路过柳非月身边时，贱兮兮地笑着，“教主教主你最棒，加油，我看好你哟。”

　　“……”柳非月冷着脸，额角一片漆黑。

　　柳玉珠吐了吐舌头，拉着紫荆出门，识相地关上了门。

　　“千凝。”

　　“见到景澈了？”涂山姝披散着头发，在屋子里只穿了单薄的衣裳，微微冷。

　　“没有。”

　　“你没去见他？”她有些讶异，“不应该啊。”

　　“我一直在地下，洗了澡，换了衣服。”柳非月说，“洛飞鸿被我留在了九龙门里，我派专人看守。”

　　“他应该没事吧？”涂山姝走到他身边来，“你别疑神疑鬼的，如果洛飞鸿是叛徒，我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没有怀疑他。”柳非月将她揽在怀里，“我觉得，他是被人盯上了。”

　　“哦？”

　　“洛飞鸿的事以后再说，他现在是安全的。”他说，“我询问了一下当下的局势，有点不妙。”

　　“怎么说？”涂山姝冷下脸来。

　　“假景霈召集了很多人。”柳非月说，“不仅是周阁老那一派。”

　　“这件事，是从正月十五那天开始的。”他坐下来，“正月十五皇家大殿，这一天景澈原本应该出席的。大乐司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林羡渊却通知，皇帝病了。”

　　“景澈的雨霁殿全面戒严，除了苏时叶，林羡渊几个重要人物能进出，其他人一概不准靠近。”

　　“假景霈还没离开京州城，大概是听到了风声，便开始谋划反叛。他先是联合一众大臣对林羡渊施压，林羡渊代为皇帝处理事情，也遭遇到了以周阁老为代表的反对。”

　　“简清商和贺子衍虽然能力不错，但，他们刚刚入朝，在朝廷里没有什么威信。”柳非月说，“你爹那一派的人最开始不太想掺和到这件事来，一直维持旁观态度。”

　　“林羡渊骨头很硬，不管假景霈和周阁老如何施压，都怼了回去，他手上持有玉玺，他们也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所以，他们便改变了策略。那就是，将中立的狐一派拉下水。”

　　“短短一个月时间，狐之派的人被迫害了很多。你老爹那边终于忍不住出手。这件事，也成了假景霈发动战乱的导火索。”

　　“哦？”涂山姝敛着眉，“他们可是利用了去年天降大雪那件事？”

　　“是了。”柳非月眉梢轻挑，“你知道了？”

　　“刚才听玉珠和紫荆说了。”涂山姝把玩着桌子上的苹果，“去年我利用了那场大雪，今年便被假景霈利用了。这也算是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柳非月说，“他们不过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而已。”

　　“而且，这次假景霈的矛头有两个，一个自然是掌握大权的林羡渊，另一个，则是你。”

　　“诛奸臣，除妖后么？”涂山姝啃了一口，苹果有点酸，“他们就不能想个更清新脱俗一点的口号，没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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