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婆子离开后,谢尧心里翻滚的波涛渐渐平息下来,意识到自己方才过于冲动了,他又不是苏泽霖,挑人家毛病做什么,就算不是林原生,也会有其他人过来提亲,她总归是要嫁人的。
一想到她将和别人拜堂成亲生儿育女琴瑟和鸣,他的心里就像剜掉了一块似的,痛得难以呼吸,不由得狠狠锤了一下大腿,为什么当初那么不小心,中了别人的招数!
可要是他没中毒,也不会来徐宜县找长孙仪,就不会碰巧救了她,不会认识她,一饮一啄,都是定数……
在他陷入沉思之际,苏泽霖问苏含玉:“小玉,你真看不上林原生?”
苏含玉笑道:“哥,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啊。”
“当然不是。”苏泽霖有点惆怅,“我怕你顾虑我们才不想说亲,其实现在我生活能自理,小香小浩又恢复正常了,就算你不在家,我们也能过日子,你不用担心我们。”
“不,你们没拖我后腿,是我最近几年都没有成亲打算。”苏含玉回道。
“为什么?”苏泽霖问道。
谢尧也竖起了耳朵,她已经十五了,再过几年不是二十了吗?女子过了二十就无人问津了,人们多半会怀疑她有什么毛病,就是鳏夫也未必愿意娶。
“我才十五岁呀!没病没痛的话,估计我能活个七八十岁,如果我现在嫁人,就要和那人过五十多年,和他生儿育女,生孩子就跟过死门关一样,如果我不是爱惨了那人,哪里有勇气生孩子,所以在嫁给那人之前,得先爱上他对不对?”
“就算是一见钟情,也要观察一段日子,看值不值得托付终身,像林原生,我才见了几次面,顶多有点好感,连喜欢都谈不上,他之前也什么都没表示,贸贸然请媒婆上门,我怎么可能应下来?”
苏含玉如此回道,她这番话听在苏泽霖耳朵里,有点惊世骇俗.
“有很多人成亲前未必见过面,婚后也很恩爱啊。”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将就着过日子呢?既然可以选择为什么要将就?”苏含玉反问道。
“……这倒也是。”苏泽霖被她说服了,当然,原本他就打算,就算是苏含玉看上了的人,他也要好好考量一番,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心爱的妹妹嫁给人家。
谢尧很想知道她的择偶标准是怎样的,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她爱上,像他这样坐在轮椅上的,是不是一开始就不会考虑……
然而问题在他脑海里转了几番,终究没有问出口。
问了,就一定会有答案吗?就算有答案,他又能做什么?他一天站不起来,就一天不可能表露自己的心思,像她那么好的姑娘,值得更好的人相配。
苏含玉偷偷看了一眼谢尧,见他面色平静,似乎他们兄妹讨论的内容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目光暗了暗,也对,本来就和他没关系。
她心里莫名有点发堵,说了句:“我去喂虾。”便出门了。
这个时节万物萧索,山林灰突突的,和她的心境有点相似,偶尔响起一声鸦叫,也透着萧瑟,境由心生啊,她想道。
巡了一遍虾田,撒完米糠之后,她那点小脾气也冻没了,打算回家烤烤火,突然看到一人气势汹汹地冲进山谷,不一会就爬上了山,随即响起男人的咒骂声和女人的呜咽声,夹着女孩惶恐的哭声。
“爹,别打了!娘晕过去了!”
声音有点熟悉,好像是苏含梅的……莫非刚才冲上山的人是苏秉文?这会他不是在学堂教书吗,怎么跑来揍人了,在家打老婆还不够,竟然打到外头来!他那副斯文面孔不想要了吗?
发狂的男人是不好招惹的,一个不慎就惹祸上身,恐怕连她也要挨揍,苏含玉顿了片刻,终究还是上山去了,苏家人的事她不想管,但是上次陶氏好歹通风报信了,她不能看着她被打。
“苏秉文,快住手!你要杀人吗?”她喊道,眼看陶氏跟个破布沙袋一样被他踢来踩去,苏含玉火冒三丈,这人把自己妻子当什么了!
苏秉文没想到有外人来阻止,扭头见是她,嗤笑一声:“我打自己女人关你什么事?小心我连你一起揍!”
说着继续拳打脚踢。
蔡氏灰败的脸色和唇角殷红的血迹刺痛了苏含玉双眼,她捡起挑柴用的柴枪,横扫过去,把苏秉文撞倒在地上,冷冷道:“再不停手,就让你也尝尝挨打的滋味。”
苏秉文面目狰狞地看着她,“多管闲事是吧!那就跟那贱人一块去死!”说罢挥着拳头朝苏含玉冲过来。
就他那副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比苏含玉还弱不禁风,没来到她跟前,就被柴枪再一次扫倒,而后站起来,又倒下去,起来,倒下……重复了五六遍,筋疲力尽了,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苏含玉看着他的背影叹气,“早上就喝得烂醉,像什么话。”
她看向缩在一旁的苏含梅,气不打一出来,骂道:“一个醉鬼而已,你娘不还手,你也不还手,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苏含梅哽咽道:“不能还手,爹会揍得更厉害的。”
“你们两个人还打不过他一个吗!”苏含玉不明白她们脑子什么结构。
苏含梅猛摇头,“怎么能对爹动手呢?”
苏含玉:“……”
她算是明白苏秉文一介弱鸡怎么欺负得了妻女的了,这两人压根不反抗,简直将生死置之度外,难道天生受虐狂?
她叹了口气,检查了一下蔡氏的情况,还好,人活着,只是鼻青眼肿,额头都磕破了,沾了不少泥。
“找个大夫给你娘看看吧,刚才撞得那么厉害,没准伤到脑子了。”
苏含梅没吭声,双手缩在单薄的衣衫里,冷得瑟瑟发抖。
苏含玉登时明白过来,恐怕她们手头根本就没钱,都是硬扛过去的,从来没请过大夫。苏秉文之前维持着斯文人设,估计也不允许她们请大夫,不然别人岂不是都知道他家暴了?
送佛送到西,苏含玉找上老赵头,请他赶车到镇上的时候请个大夫回来,等大夫来了,她把人带到山上去,毕竟蔡氏昏迷不醒,她也不敢随便移动。
大夫看过之后,开了药方,苏含玉付了钱,回村里找人弄了副担架,把陶氏抬回去。
听了村民的议论,她才知道苏秉文发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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