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唉我的亲娘唉,无华楼重新开张了!”郑捕头一路喜气洋洋地回到家,给自己年迈的娘亲递上一包散发着浓郁臭味的东西。
郑母赶紧接了过来,隔着纸袋用力地一闻,幸福地掉下泪来。
“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
无华楼关闭后,京城里有不少商家也曾试着按照记忆中的味道制作臭豆腐,但却做得一家比一家差——臭是够臭了,吃着却不觉得香。
“娘你若是喜欢吃,儿子我天天买回来孝敬你!”郑捕头见她喜欢,心里更高兴。
“说起来,这池老板可真是个奇女子。”无华楼的分店如今开遍了明月与东离两国,每一间都客似云来,络绎不绝。
听说,其余四国的皇帝们都曾乔装前来,品尝了无华楼内的美食后,一个个不愿意回国,哭着喊着非要认池老板当义妹,打算让她也跑到他们那边去开分店。
“是啊,说起来,池老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哪……不知不觉都快要两年了,我也该登门道谢才是。”
那日,若不是池老板替他看过了面相,说他将会死于“腾蛇锁唇”,活活饿死在不知名的牛栏里,他也不会开始学会孝顺母亲,关键时刻才得老娘带人前来营救。
他这才知道孝顺父母到底有多重要。
在那之后,他还成了亲,有了孩子……
“爹!”郑捕头的儿子从屋内蹦蹦跳跳地出来,闻到了异味,捏住了自己小小的鼻子,“咦,什么东西好臭!”
“哈哈,乖孙……这个啊,叫臭豆腐。”郑母哈哈大笑,搂过自己心爱的孙子,打开臭豆腐给他看。
“臭!臭臭!”小男童皱起了脸,连连挥手。
“来,我的好儿子,咱们说走就走,去找池老板道谢去。”郑捕头眉开眼笑地抱起儿子,“对了,宇平呢?”
“宇平叔叔在、在帮忙修屋顶。”小男童奶声奶气地道。
“哈哈,爹带上他一起去。说起来,没有池老板就没有我,没有我就没有你,也没有宇平,我们是该一起去的。”郑捕头道,往屋顶喊了一声,等屋顶上的人下来,三人往京城内无华楼的分店走去。
“今日呀,听说池老板也过来巡视分店了,我们择日不如撞日。等下回来的时候再给你娘带一份臭豆腐,她虽然没尝过,但想必也会喜欢的。”
“哦。”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装懂。
宇平则默不作声地跟在郑捕头后头走着,看着那块越来越熟悉的牌匾,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疑惑。
为什么他好像见过这个牌匾?
…
…
“郑捕头?哪个郑捕头?”
池净一愣,停下进食的动作。老了一场后,她的记忆力虽然已经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水平,但却没法像从前一样过目不忘了。
因此她一时间对“郑捕头”三个字陌生得很。
“让他进来吗?他说要亲自道谢的。”店里的伙计道。
“让他进来吧。”反正她也无聊。
每天绞尽脑汁地花钱……
那个宝藏的金银还没花掉百分之一,这些无华楼分店又源源不断地钱生钱,利滚利……
她满脸愁苦地扭头对玉瓶道:“有花不完的银子真的好痛苦!”
郑捕头抱着儿子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这一句。
“……”好想掉头就走。
无奈池净已经看见他了,她惊讶地瞪着他,表情像见鬼一般。“郑捕头?”
是那个郑捕头,腾蛇锁唇!“你没死?”
郑捕头真心实意地带着儿子跪了下来,“当日幸得池老板指点,这才捡回一命,今日是特地上门来拜谢池老板的大恩大德。”
“使不得,使不得!”池净忙飞奔上前将他扶起,好奇问道:“所以,是你娘救了你吗?”
“正是!池老板简直神机妙算,是我郑某的再生父母。”郑捕头道,将自己如何遭人妒忌,怀恨在心,又遭人绑到偏僻的乡下地方不知名牛栏处,又是如何强撑着等到亲娘前来搭救,细细地从头道来。
“这可真好!”可见,孝顺父母是真的可以改运!这样说起来,她来此东离一遭,并非自己认为的什么都无力阻止。
起码,名医活下来了,还救了小胖和布寡妇,如今郑捕头也活下来了!
她开心极了,招呼郑捕头一起上座用饭。
郑捕头不好推托,只得带着儿子坐了下来。吃了几口菜,一拍大腿:“哎哟喂!我把一个人忘了!”
用力得把玉瓶的儿子都吓了一跳。
“谁?”玉瓶边抚慰着儿子,边问道。
“宇平,你进来!”郑捕头奔出门外,果然看到那男子守在门外,站得笔直。
他拉着宇平走进屋里,笑着介绍道:“这位叫宇平,我兄弟,哈哈。有一日我去一个悬崖下查找办案线索,正好遇见了受了重伤的他。”
宇平抬头,迷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紧紧地皱起眉来,“我……是不是见过你们?”
“啪叽。”池净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啪叽。”玉瓶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啪叽。”玉瓶的儿子看着有趣,也把筷子扔到了地上。
“啪叽。”郑捕头的儿子有样学样,也把筷子扔了。
“怎么了?你们认识?”郑捕头一愣,看看宇平,又看看她们,“我这兄弟摔伤了头,救起来后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就记得自己的名字,宇平。”
“他那是在叫“玉瓶”好吧……”池净道,瞬间湿了眼眶。
所以他们在悬崖底下找到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并非灰影,是吧?
她提点了郑捕头的死劫,劝郑捕头行孝心,郑捕头改变了命运,从而又救了灰影……谁说好心没好报呢?
玉瓶突然发出一声哽咽,急忙伸手捂住脸,小小的压抑的破碎的哭声很快从掌间传出。
“娘,你别哭,是思影不乖,思影去把筷子捡起来。”玉瓶的儿子思影忙跳下了凳子,一一捡起来四双筷子,小心翼翼踮起脚尖放在玉瓶面前。
没想到玉瓶哭声更大了。
“娘,思影知道错了,对不起……娘,你别哭,你哭了,思影也……也……”从小乖巧懂事又贴心的小男孩被自己娘亲的悲伤传染,鼻子一酸,嘴巴一扁,也掉下泪来。“思影也想哭呜呜呜……”
宇平——灰影看着这哭泣的女子与孩子,心里一下一下地抽着疼,可是到底疼什么,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努力地回想起些什么,但脑袋里像有个锤子不断敲打着他。
他依然记不得她们是谁,可双脚却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又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玉瓶的肩膀。
“别……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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