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差一个,不愿意签死契,这对她来说就有点麻烦了,她前世看了不少宅斗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幸福的婚姻需要好好经营,她不想别人钻空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剩下两人很紧张,白风荷考虑了一会儿,才摆摆手:“我现在身子特殊,容不得一点意外,既然她们不愿意,那就算了。你再好好跟我寻一个吧,一定要身家清白,愿意签死契的,不然,我宁愿不要!”
忙活了一天,白风荷歇下来就想睡觉,元青峰还没回来,他新官上任,正是忙碌的时候,还有七八天就是何大人成亲的日子,接下来这几天,她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睡了一觉,起来吃了东西,白风荷在丫鬟的搀扶下,沿着池塘消食,孟知连急吼吼跑进来,不顾念云她们的阻拦,直愣愣地跑到白风荷面前,开门见山质问她:“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已经把能告诉你的都说了,你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什么放过你?”白风荷转念一想,估计元青峰已经跟他说了,所以才这么激动,她随即冷笑一声:“我说什么事,原来是当军师这事啊!”
白风荷飞快扫了四周一眼,朝平安和福宝递了一记眼色,平安和福宝朝白风荷欠了欠身,很快就去了附近,白风荷走出几步,孟知连紧紧跟着她,他气急败坏:“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我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们,你们就放过我,你们怎么能出尔反而呢?把我弄到军营里,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吗?”
白风荷冷冷瞥了他一眼,“我们真想出尔反尔,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说话吗?”
孟知连微微一滞,“可……你们放我回竹山镇,我,我可以继续做掌柜,你们,你们怎么把我弄到军营里了?”
“你先别着急,我会给你解释清楚!”
白风荷来到一块宽阔的地方,面前就是池塘,四月的微风微醺,池塘上偶尔还有一两只蜻蜓飞过,池塘中央三两处零星冒出来荷叶尖,调皮地露出嫩绿柔软。
“孟知连,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不让你回竹山镇,而是让你跟着元青峰去军营?”
白风荷望着池塘,漫不经心,似乎随口这么一问。
孟知连被问住了,他把头别到一边:“我想你们怕我跑了,或者我将我娘的遗物给了别人吧!”
说这话的时候,孟知连心里存着怨恨,恨白风荷不守承诺,恨自己偏偏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他们摆布,恨……
“呵呵!”白风荷笑了,“那东西吧,随你,你愿意给就给,我们不会在乎,我也是不小心发现的秘密,只要别人也能发现,我无所谓。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当初你是我救回来的,看你可怜,看你眼神清澈,我以为,我救了一个弟弟!尽管那时候我自己也吃不饱穿不暖,可你扪心自问,我让你饿着了吗?我让你无家可归了吗?孟知连,我从未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如果不是元青峰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想,你会一直给我做掌柜,直到你愿意去科考!可事实证明,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看来,我也有看错的时候,真是失败啊!”
白风荷的语气很淡,一阵风来,将她的话吹散开来,孟知连却愣住了,诚如白风荷所说,她从未强迫他做什么,甚至救了他的命。
白风荷说的,他相信,因为救他那时,她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身份?
孟知连没有话说,白风荷又说道:“你身份特殊,这次从竹山镇过来,一住这么长时间,多少有心人等着打探你的身份,只要他们愿意,你的身份还是会被打探出来。何大人主张对余孽杀无赦,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我们不敢冒这个险,同样,你也不敢。实话告诉你孟知连,你以为我们家很安全吗?家里没有细作吗?你这辈子注定不能考取任何功名,只能和老鼠一样生活在阴暗里……孟知连,你必须得承认这个事实。”
孟知连眼看突然红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只能成为老鼠一样的人,心里的痛处可想而知。
“所以,我才跟元青峰提了这个建议。是,你将来不能再考取功名,你必须和他在一起,可这样一来,能保证你的生命,你学了那么多东西,也可以学以致用。难道你不想吗?元青峰是个老实人,他只会打仗,对人情世故不太在行,至于其他更是如此,你是我救回来的,我相信你,你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一起建功立业!”
孟知连猛地抬头望着白风荷,白风荷深吸一口气,“他现在身边还没幕僚,你就不想成为他身边最得力的干将?”
元青峰如今是个千户,而他,不过是一介布衣,不,布衣都算不上,他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老鼠,白风荷那些什么建功立业、左膀右臂在他看来都不太真实,唯有一样是他最在乎的,那就是学以致用!
孟知连学了那么多,看了那么多书,他不能考取功名,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可他不甘心啊,可如果跟着元青峰,他就可以和那些在朝廷上的人一样,为百姓谋取福祉。
白风荷见孟知连很激动,白净的小脸涌出两团红晕,他吞吞吐吐:“我,我真的可以……”
“你可以!你可以用你所学的,拯救那些受苦的百姓,你可以用你所学,将来担负起一个家庭的重担,你可以的!”
孟知连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这么做的!”
看着孟知连远去的背影,白风荷长长地叹气,让他跟着元青峰,的确有点委屈他了,白风荷随不太了解考取功名的难易程度,但孟知连好歹是个书生,如今有几个书生愿意抛下自己的身份跟着一个莽夫?
一晃数日过去了,孟知连心甘情愿成为元青峰的军师,白风荷很大方,把家里的藏书借给他,让他拿去好好研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四月底的一天,二元说贾姑娘出府了,白风荷不动声色,让瘦猴儿跟着去看看,她到底跟谁交接。
临燕县一间破败的茶寮,贾玉正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怎么还没得手?”
“他简直就不是个男人,你让我怎么得手?我现在都怀疑,白氏肚子里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元青峰的种。不行,我们浪费了这么长时间,结果一点进展也没有,必须改变策略!”
“怎么改变策略?为了给你铺好路,我们杀了整整一个村的人,我们没办法,你那边要是还无法得手的话,我们只能换人了!”
“不,我还有一个办法,而且比元青峰更好使,我们可以……”
瘦猴儿回来跟白风荷说,贾玉认得他,他没去,但却派了军队里最厉害的斥候跟过去,他们说什么没听太清楚,隐约听到什么五月初一,对方瘦猴儿也让人跟了过去,贾玉则回了元家。
白风荷没说什么,只让好好看着他们。
五月初一,宜嫁娶。
何大人成亲的日子到了,元青峰昨日就去了何家,一晚上没回来,白风荷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也没人说什么。
到了初一这一日,姚氏早早过来,进来就打量这个宅子,后院几个促使丫鬟很懂事,将她带到白风荷的院子前就不进去了。
院子门口,姚氏遇到了贾玉,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笑眯眯上前跟姚氏打招呼:“秦嫂子,你来了?我也正准备进去找姐姐呢。哎哟,嫂子今日打扮得真好看,比那枝头的花儿还要好看!”
姚氏用手绢捂着嘴巴,乐不可支,“瞧你这小嘴,真会说。我啊,哪有你们好看,我老了,还是你们好看,看你,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也不知道哪家公子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娶到这么一朵鲜花!”
两人互相恭维一会儿,才相携进去。
一问之下才知道,白风荷还没起来,平安和福宝是白风荷的大丫鬟,两人也是由姚氏引荐来的,见了姚氏,上前行礼,随后又朝贾玉欠了欠身,平安回道:“夫人昨夜失眠,一晚上没睡好,天快亮了才睡着,秦夫人稍等片刻,贾姑娘,你们这边请!”
“哎哟,没睡着啊,哈哈,是不是因为你们大人没回来的原因啊?哈哈,没想到风荷还这么粘人呢,走,我们去那边坐坐,让她多睡会儿,这大肚子啊,和平时不一样,容易累。”
贾玉十分善解人意:“谁说不是呢,这怀孕生子就是辛苦,不过也幸好元大哥心疼姐姐,事事为姐姐考虑。”
“也是,我看他们这几个大男人之中,也只有元大人,才是真心心疼媳妇儿的人。要说这女人啊,一辈子图什么啊,还不是就是图个心疼自己的人吗?”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聊着,白风荷起来的时辰,差不多快午时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一睡这么长时间,赶紧让平安梳洗打扮,又听说姚氏来了,更是着急得很,元芳芳梳洗好了,在秀儿的陪同下,一起来到姚氏她们所在的屋子等白风荷。
“芳芳,过来坐!”
元芳芳磨磨蹭蹭了一下,贾玉却很自来熟,站起身来,走过去拉着元芳芳:“哎哟,过来我们坐着一起说说话嘛,你都不知道,秦嫂子懂得可多了,好好让秦嫂子教教你。”说完,她略嫌弃地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裙。
元芳芳绞着一角,小声回了一句:“哦!”
姚氏赶紧让元芳芳坐在自己身边,亲切地拉着她的手:“你嫂子跟你说了吗?今日是何大人成亲的好日子。”
元芳芳点点头,姚氏指着她身上的衣裙到:“那你嫂子给你做新的衣裙没有?”
元芳芳还是点点头,姚氏就不解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穿你嫂子给你准备的衣裙呢?”
“我,我觉得太浪费了,嫂子,这,这间衣裳我才穿了一次,要是就这么放着,太浪费了,所以,我就把新的放起来了。”
姚氏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笨呢?现在你家穷吗?这是你嫂子的一点心意,她要你穿上你就穿上,怎么还给换了呢?芳芳啊,你要记得,你现在是元家的大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懂吗?”
元芳芳眨眨眼,姚氏皱着眉头,“你这孩子……你大哥现在可是临燕县最大的人,别说穿一件新衣裳了,你就是在临燕县横着走,谁敢说半个‘不’字?何况你现在也正是姑娘一生中最好的年纪,这个年纪不穿点好的,你想省点钱干什么啊?我们今天要去的人家是何大人家,多少达官贵人都要来啊,到时候大家一见你穿成这样,你让大家说你什么好?甚至啊,有人会说你嫂子苛刻你,我们有那句说那句,你嫂子苛刻你了吗?”
元芳芳摇摇头,她被姚氏说得不好意思极了,小脸红得很,眼眶微微湿润。
姚氏一见,马上说道:“哎哟,真是……我呢,我这人比较直,说话很直,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啊,对不住了!”
贾玉眼里飞快闪过一抹鄙夷,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了,她笑眯眯地说道:“是啊是啊,芳芳,秦嫂子说话直爽,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其实你要是喜欢,这样也行,嫂子,千金难买她喜欢,既然她喜欢,就随她去吧!”
有人衬托她的好,这还不好吗?贾玉笑意盈盈,不再去看元芳芳,似乎正一副打算和姚氏好好交谈的样子,她的态度让元芳芳很不舒服,她强忍着泪水,环顾四周,姚氏的丫鬟还好,知道自家夫人性格就那样,她们满怀歉意,秀儿是她的丫鬟,只会心疼她的主子。
“小姐,我们去找夫人吧!”
秀儿想,只有夫人才能安慰此刻的元芳芳了,元芳芳点点头,转身的瞬间,一滴眼泪掉了下来,她习惯了节俭,忘了现在不是以前的元家了。
福宝就在不远处候着,自然也听到她们的话,她见元芳芳走来,上前扶着元芳芳的手,轻声安慰道:“大小姐,秦夫人一向都是如此,她和夫人交好,可跟夫人还很是直接呢,你知道谭夫人和赖夫人,这么多年更是被她说了不少,你要是往心里去,除了给自己找不自在,什么用都没有!”
听福宝这么说,元芳芳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原来不止自己这样被她怼,心里平衡了一些。
“不过小姐,你……我们出生都一样,以前节约惯了,这么好的衣裳,连个补丁都没有,就这么丢在一边,的确很可惜。不过,我们可以在家里穿啊,或者是出去的时候穿,但走亲戚……大小姐,夫人是觉得小姐你本就是花一般的年纪,正是姑娘这一生中最好的年纪,我们家姑娘,肯定问的人很多,小姐,你说对吗?”
福宝和元芳芳年纪差不多大,语气很平和,她说完,元芳芳没有生气,而是羞红了脸,她也知道白风荷的打算,想到吴氏临走前的交代,她就一阵头疼。
白风荷刚刚收拾好出来,看到元芳芳和几个丫鬟站在一起,俨然一个丫鬟,哪里看得出来小姐的样子,特别是几个丫鬟长得都还可以,元芳芳却没有那么出众,更是连丫鬟都把她给比下去了。
她摇摇头,出来就一脸无奈地对元芳芳说道:“你啊你啊,还是这么节俭!嫂子呢,不是逼你去相亲,而是嫂子觉得你可以和更多、不一样的人接触,拓宽自己的眼界,将来学聪明点,要不然怎么经营铺子,怎么挣钱,没有钱,你的嫁妆怎么办?”
元芳芳扭扭捏捏,白风荷说话比福宝好听多了,而且又是以长辈的口吻,比起姚氏来,她的话简直如同三月的春风,很和熙。
白风荷对秀儿说道:“回去把我给大小姐做的衣裳翻出来,平安,你去,给她梳一个发髻,双环髻即可,简单一些,头上呢,用她自己做出来的绢花,中间插一直红宝石簪子,配同样的项链和耳环,对了,走之前别忘了多带一套衣裳,还有打赏用的小东西,也别忘了。”
白风荷有点着急,下面的人自然也跟着着急。
元芳芳很快就被平安带下去打扮,要不是着急挺着个肚子,她都恨不得亲自上阵,仿佛回到了自己办珠宝展的时候,为了佩戴,从模特的化妆到搭配,她操不完的心。
“嫂子,劳你等候多时了!”白风荷还没到姚氏面前,歉意就先表达出来了。
姚氏摆摆手:“那边也没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又是个大肚子,更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去晚点也没什么。你小姑子呢?下去重新打扮了?”
白风荷点点头,“芳芳这丫头啊,从小就节俭,我给她做的新衣裳,她就是不愿意穿,不过,等她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一点一点回习惯的。”
“我刚刚……”姚氏很想跟白风荷说,自己刚刚不是故意的,她怕元芳芳跟白风荷告状,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就成了里外都不是人了?
白风荷笑了笑,“嫂子,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福宝都跟我说了,亏得你还知道想跟我说清楚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啊!不过,听惯你打击人,有时候没听到我还怀念呢,嫂子,你说是不是你荼毒的?”
姚氏哈哈大笑,她嘴巴坏,说话太直,导致许多百户夫人都不和她深交,但她呢,有钱,大家碍于某些原因,也会给她这个面子,但她自己很清楚,这些人不过是看在她的钱上。
贾玉站起来,给白风荷行了礼,白风荷微笑着朝她点头示意,“我们估计要等一会儿了!”
好在平安速度快,一炷香的时间就把元芳芳给带来了,此刻的元芳芳身上换了一件葱绿色绣着白色蒲公英的百褶长裙,随着她一步一步走来,下面像是盛开了一朵一朵的花儿,她头上梳着双环髻,插着几朵绢花,中间则是一支红宝石簪子,既不让人忽视又显得清新脱俗,她的妆容是平安画的,稍稍给她修饰了一下,元芳芳平淡的脸多了几分可爱和娇俏。
元芳芳自己很不好意思,绞着裙子,不敢直视大家的目光。
“好了,人都齐了,我们赶紧过去,不然等下那边拜堂了。”白风荷起身,大家纷纷起身,没人看到贾玉脸上的嫉妒,她狰狞的脸,望着元芳芳的背影,死死地咬着嘴唇。
马车行驶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到何大人家门口。
路上马车太多了,如果不是有人看到元家的马车,主动让出一条道来,只怕她们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到达,她们前脚刚到,后脚何大人就和龙云香拜堂,白风荷和姚氏进来,远远就看到何馨琳被一堆千金包围着,莺声燕语,姑娘们说得很起劲,没人发现白风荷她们到了。
今日何大人成亲,大部分女性穿得都比较喜庆,白风荷同样也是如此,她穿了一身烟绯色百褶裙,不注意根本不足以引起大家的注意。
元芳芳却穿得很不一样,白风荷一路进来,腿有点酸胀,孕中期,孩子长得也不慢,姚氏见状,特意给白风荷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让贾玉陪着她,她则带着元芳芳出去应酬。
白风荷当然很赞成,元芳芳太内向了,她也不适应如今的身份,元青峰成为百户,她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可她呢,依然还是元家沟的那个笨笨姑娘,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可她还是希望元芳芳将来能有一个很美好的结局。
白风荷坐下来,平安就蹲下来给她捏捏腿,福宝则为她打扇,她身子重,现在还没到六月,她就已经热了,特别是走了这么长的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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