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咏听后淡然一笑,轻声解释道:“左相既然身居高位,但他的职责是便是辅助帝王打理朝政,所以就算宫里头再乱,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至于他是否与云绰达成了默契,与朕无关。毕竟左相一职是文官,对于夺权来说,还是武将更为重要!”
梁荣波听后悄然瞥了一眼坐于对面的柳洵,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他暗道现下皇夫虽然是领兵作战的不二人选,可他现下目不能视,如何能够领兵攻城?
好似是看穿了梁荣波所想,云绰抬眸朝他一笑,说道:“现下皇夫自是不能领兵作战,所以朕便指望着梁统领拿了这半截虎符领着城外的一万精兵到城门口与朕会合。哼,当年朕可是亲自上阵砍了叛军将领的脑袋,这一次朕也要亲手结束这场乱事!”
月咏话音刚落,便听柳洵酸不溜丢地说道:“陛下的意思是要亲自领兵攻城?向来是城门易守不易攻,这对你来说无疑是以身犯险。往日你倒是常劝我说不要随意冒险,但现下你却是勇往直前,显然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现下京都传闻朕已然驾崩,若是朕不亲自前去,要如何服众?”月咏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有,虽说你现在多有不便,但攻城时候也是要你露上一面,免得到时候咱们那位长公主狡辩朕是个假的!”
“陛下说的是,臣遵命便是!”听了她这番话,柳洵唇边带笑地应道。他觉得她总算没把他当成个废人,至少还给了他出场的机会。说完之后,他将手中的半截虎符递到了梁荣波面前,轻声道:“既然梁统领要前去调兵,那我就将这个转交给你!”
梁荣波看了看,却是蹙眉不接,他抬眼看了看月咏,诚挚地说道:“陛下,并非微臣推托,而且现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所以……所以就算是微臣带着虎符前去也未必……主要还是因为微臣是羽林军统领,若是他们认为微臣是长公主那边派去的,到时候有所误会可就糟了。”
“如此说来,还是要朕亲自走一趟了?”月咏抬眸打量着二人,无可奈何地问道。
“这样也好,既然是要与云绰硬碰硬,那我与梁统领也与陛下一起前去!”柳洵想着军中多半是父亲麾下的将领,他跟着去兴许能更顺利些,而且就这么让月咏前去冒险,他不跟着也不放心。
“行吧!”月咏不情不愿地蹙眉看了他一眼,怏怏不乐地应道。
筹备国丧期间,本以为高枕无忧的云绰一直待在宫中,再未出宫回她的公主府。虽然她现下并未登基,但已然以新帝自居,引得朝内、宫内不少人敢怒不敢言。打从月咏驾崩的消息传出之后,云绰便以查清谋害陛下的奸人为由更换羽林军,借此机会让李家的私兵入驻皇宫,以便听她调遣。
虽说云绰行为高调,但狡猾的李仲威这个时候却不急于现身。他是觉得现下局势尚未稳定,虽然云绰与他派了不少人前去寻找月咏的下落并试图灭口,可现下尚未有确切的消息,他不愿轻举妄动。而且云绰与他不同,她再怎么样也是上官一族的血脉,到时候东窗事发,她再怎么惨也不至于像他们这样的没落世家子弟一般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毕竟他身边一家之长,再怎么也要顾及一家百来口的性命。
云绰心知李仲威近日来不曾露面的原因,她面上并不戳穿,并且觉得他此举对她来说更为有利。现在她已是皇位的继承人,正是在筹备登基事宜的阶段,若是李仲威在此期间不插手,那么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安排。
这日她一边操持着翌日国丧事宜,一边兀自沉浸在即将登基的喜悦之中。现下柳洵已死,月咏也不知所踪,而今她理所当然地继承皇位、达成所愿,自是十二分的得意。她将王麟轩调到了宫里头做了羽林军的统领,不仅可以保障她的安全,还能整日陪在她身边。只不过他瞧上去并不是十分乐意,整日绷着个脸,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难免让她觉得扫兴。
午后,她趁着用膳的空档,支开了跟前伺候的人,叫了王麟轩陪她一同用膳。饭没吃两口,她便放下碗筷说道:“虽说陛下驾崩,此乃国丧期间,但你也不用整日哭丧着脸吧?怎么?是觉得本宫把你调到宫中做羽林军统领委屈了?本宫先前也曾说过,只要本宫登基做了皇帝,这后宫之中必有你一席之地。本宫与苏重幕本就有约在先,这你也是知道,所以皇夫的人选,是非你莫属了!”
云绰这番话也是出自真心,这些年经历了这些风雨,唯一能够留在身边帮助她的人也唯有王麟轩。就算当初她对他并非真心,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对他产生了依赖,也产生了感情。她需要他,依仗他,也爱着他,这一点,就算先前她不愿承认,现在也切实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真心。
王麟轩闻言,抬眼看着她,微蹙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开来:“殿下,微臣并非是因为后宫之位而忧心,而是觉得这一切似乎得来太过顺利了些,所以心里头觉得有些不踏实。毕竟陛下她还活着,而且微臣所派的暗骑捎信来说曾在国内见到过她,并且也与她交过手,虽然未曾将她……总之,只要她在这世上一日,殿下这帝位便坐不安稳。”
“所以你手下的那些人才要快一点将她除掉。”云绰深知他一心为她着想,其实她比任何人更迫切地希望能早日除掉月咏,让她的皇位坐得更踏实一些。不过她也有她的考量,她心中的想法并未对任何人说起,现下觉得是该跟他说道说道了。她不慌不忙地推开了面前的碗碟,压低了声音说道:“正因为本宫担心事情有变数,所以才会快刀斩乱麻。不过说起来本宫也是筹备多日,毕竟将一位中了慢性毒药、奄奄一息的女子及时地转移到凤鸣殿也并非易事,这一点真要多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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