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云绰可是在宫里头物色了好久替代月咏的人选,不幸被选中的那一位是当年在冷宫里服侍过先王某位不受宠的妃子身边的宫人,后来那位妃子逝后,她便被打发到了花木班修剪花草,因性情阴郁而不受待见,所以就算是寻了她来,也不会有人察觉。
王麟轩知道她话未曾说完,便没有接过话茬,而是作一副洗耳恭听状。她想说些什么,他心中了然,只是他这心里头仍是免不了觉得忧虑不安。说起来对于月咏驾崩传位于云绰之事,无论是朝中还是宫里的人皆是不服,无奈群龙无首,而云绰恰好是唯一的上官血脉,加之进间仓促,想要反对的人来不及反对,所以事态便对云绰有利。然而等到事态平静之后,只怕依云绰的秉性才华,应是难以服众。这且不说,单就是从苏重幕模棱两可的态度来看,他便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依着苏重幕的性子,怎么如此轻易便对云绰俯首称臣了?
云绰见他听得入神,便继续说道:“现下众所周知,陛下是被奸人所害,无论他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木已成舟,再是如何他们也翻不了天去。本宫并不在乎所谓别人是如何看待本宫,也不在乎他们私下里议论什么,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只要本宫得到了姜国的天下,他们在本宫面前也只能说些赞美之言!你在担心些什么,本宫也是知道的,就算是她真的能从暗骑的追杀中逃脱,本宫也不怕她。现今她已失了左膀右臂,任她再是厉害也无法阻拦本宫登上皇位!”
说到这里,云绰的情绪有些激动,而今无论是朝中还是宫里,她说的话便是圣旨,这两日她也亲身体会了被人捧着的感受,那种美妙的愉悦之感,兴许只能做过帝王的人才能够体会。
王麟轩见她好似入了魔,心内无奈而又担忧,陪她走到了这一步,并非他情愿,而是他放不开她。他深知再说下去定要惹她不悦,索性便附和道:“听闻陛下如此说,那么微臣便放心了。只是李家那边……打从殿下入宫以来似乎很是安分,这显然不符合那位掌家的性情。”
“呵,二舅舅做事向来是谨小慎微,只要那一位一日不死,他便不会堂而皇之地现身。不过也好,省得他插手本宫的事情。若是往后他胆敢干涉本宫,那么便到了你出手的时候了。”想起谨慎而又狡猾的李仲威,云绰的心情极为复杂。若非他与天朝交上了好,那么也没有她今日,只是她知道他所要的是什么,所以对他又有些惧怕。
她与王麟轩正说着,忽听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她本是吩咐暮秋在用膳时不准打扰,谁知道门外仍传来她怯怯的通报声。这个时候她竟然违命前来,想来应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云绰拧眉想了想,便冷声道:“若是有事便进来说吧!”
暮秋闻言,便忙连声应了,随即迅速走入殿内行至云绰跟前。
王麟轩见她的目光扫过来,便识趣地告退,谁知道云绰倒是大方率直地让他旁听。
“殿下,大事不……不好了,现下京都城门口闹起来了……而且带头的竟然是长得像陛下与皇夫的一男一女,好像原羽林军梁统领也在其中!”暮秋唯恐措辞不当惹云绰不悦,所以说话有些支吾。
正暗自得意的云绰听到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是噩耗。她惊得站起身,撑于膳桌上的手微微颤抖着:“你……你方才说什么?竟然有人敢冒充已故的陛下与皇夫?”
“回殿下,确是如此,城门口有人假扮成陛下与皇夫伙同原羽林军统领梁荣波在城门口寻衅滋事。”暮秋闻言,忙加重了语气禀报道。
“如此看来,那假扮皇夫谋害陛下试图夺权的人便是原羽林军统领梁荣波喽?”云绰虽然心内忐忑,但还是没忘抖了个机灵。她正愁找不到替罪羊,现在正好这个梁荣波送上门来。只是柳洵不是死了吗?现在怎么又活了?不过说不定是月咏为了给自己壮胆找人假扮的。她心内紧张焦虑,所以需要自我安慰。
“殿下英明!”暮秋忙顺着她的话应道,其实当她听闻城门传来的消息时,她的心便凉了半截。柳洵还活着,那说明李家的消息并不可靠;而月咏与他在一起,说明二人之前便有所预谋。想来月咏忍了她这位主子这么久,终究是忍无可忍了,于是设了个局请君入瓮。按理说她家的主子急于夺位的时机也没有差,差的仅仅是李家的消息来源,说到底此乃天意!
云绰瞥了一眼面露忧的王麟轩,随便咬了咬牙说道:“那就派柳鸿柳将军前去平息此事!”
她的想法很简单,她不愿让王麟轩冒险前去,也只能随便在朝中找个人。柳鸿近日病重无法早朝,想来也是无法前去,而且就算去了也不会与他的儿子自相残杀。到时候她再让李家派兵尾随其后,寻到柳鸿的破绽后好方便她治他个渎职之罪,如此一来,她便能顺利地击垮柳家。
王麟轩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觉得她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只想着算计别人,却忽略了诸多因素,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她。略一思忖,他忙出言阻止:“殿下,万万不可!若是柳老将军老眼昏花错认了儿子,不仅平息不了这场乱子,只怕会乱上加乱!”
“那……”
“微臣请命去城门会一会他们三人!”王麟轩想去一探究竟,若是不妙,那他便想后招,至少先保护好云绰。
“不可,你乃是羽林军统领,负责守卫皇宫、保护本宫的安全,而这种事情就交由李家去办吧!”云绰索性是要拉李家下水,就算是李仲威想躲也躲不掉,若是不把他逼上与她一样的境地,只怕他还不肯孤注一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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