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小男孩从炕上跳下来的时候，那壮实妇女已经无法言语。

　　她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腐蚀，在极短的时间里化为一滩血水。

　　“娘，娘，你别吓我。”小男孩已经被吓蒙了。

　　他颤抖地看着地上的血水，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刚才还用扫帚疙瘩打他的娘亲，已经变成了一滩血水。

　　前后，不足一炷香时间。

　　“娘，娘，你别吓唬我，我，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娘，你快出来，别捉迷藏了，也别变戏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

　　当他将手抬起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刚才还好好的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我的手，啊，我的手没了，我……”他瞪大眼睛，也倒在地上。

　　“那个人，果然是黑无常。”

　　“娘，对不起……”

　　没等他说完，他的意识已经被消散，和壮实妇女一样，化为一滩血水。

　　腥味浓郁无比，毒素蔓延，四周的生灵也远远躲开。

　　魏沾衣和沅湘君并不知道这小巷里发生的事。

　　他们也的确去了皇宫。

　　她将蔺桑留下来的药方和药材交给秦如肃。

　　秦如肃看到药方之后，啧啧称奇。

　　又见到了从未见过的草药，更是震惊，匆匆忙忙拿着药方去了太医院。

　　魏沾衣看着秦如肃激动的模样，默默地叹了口气，回到住的宫殿。

　　腓腓还在呼呼大睡。

　　它四条小腿大咧咧敞开，露出肚皮来。

　　脑袋顶着枕头，毫无防备的样子。

　　魏沾衣挠了挠它的小肚子，腓腓毫无反应。

　　“这只肥猫。”沅湘君捏着下巴，“还是这样比较乖。”

　　“身为一只猫，要有一只猫的自觉，只负责乖巧可爱就好了。将人胳膊咬断这种事，与它形象不符。”

　　魏沾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要记仇到什么时候？”

　　“要不是你上次太过分，腓腓也不至于将你的胳膊咬断。”

　　沅湘君将腓腓提起来，胡乱摆弄了两下，手指放在它的小肚子上，“若是从这里剖开，再将五脏六腑掏出来，四个爪子被固定在向阳处，晒个七七四十九天，你猜会怎么样？”

　　“我猜，我可能会跟你同归于尽。”魏沾衣将腓腓夺过来，有些心疼。

　　腓腓虽然傲娇，毒舌，还有点脾气不好。

　　同样的，它仗义，温柔，善解人意，对她也是忠心耿耿。

　　“只是个肥猫而已。”沅湘君说，“何况，它不会死。”

　　“我很想看看它的另一面。”

　　“另一面是什么意思？”魏沾衣将腓腓护在怀里，“你别想对腓腓出手。”

　　沅湘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嘴角轻抿。

　　他倒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在桌子跟前停下来。

　　茶壶里还有些冷水，他也不在意，提起来，往嘴里倒了一些冷茶。

　　这等粗俗的动作，若是换个人来做，可能会显得粗陋不堪。

　　但，由他做来，却有一股奇怪的潇洒感。

　　“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这只小猫的厉害？”沅湘君将茶壶放下，“还是说，你以为它只会当个宠物？”

　　“这只小猫的力量，可是比你想象中的强大很多。”

　　魏沾衣将腓腓藏在身后。

　　她警告性地看向沅湘君，“我警告你，不要对腓腓出手。”

　　“它是我朋友，也是我家人。”

　　沅湘君听到这话，稍稍愣了一下。

　　他意味深长地笑着，“家人么？”

　　“罢了，我本来就是想逗逗你，惹怒了小猫对我也没有好处。”

　　他寻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魏沾衣小心翼翼地帮助腓腓梳毛，用湿毛巾擦拭肉垫，有些嫉妒。

　　“你对一只猫都可以这么好，为何对我态度那么差？”

　　“这不公平。”

　　魏沾衣冷笑，她坐下来，将腓腓放到腿上，“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对我好的人，我都记着。”

　　“像你这种大魔头，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我，威胁我，强迫我，我厌恶你还来不及。”

　　沅湘君眼睛闪烁。

　　他托着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对你好的话，你也会对我好？”

　　“你不用假惺惺的，真对我好，还是假装对我好，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魏沾衣说，“你伪装也没有用。”

　　“真无情。”沅湘君叹了口气。

　　他停顿了好一会，又抬起头，严肃认真地问，“衣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替你去死，你会不会感激我？”

　　“不会。”

　　“为什么？”沅湘君很受伤。

　　“像你这种大魔头替我去死，我实在无法想象。”魏沾衣说，“即便是真的，我也只会觉得多余。”

　　“所以，你不用傻乎乎替我去死，我又不在乎你，到头来你只是白白牺牲，说不定等你化成厉鬼，还要怨恨我。”

　　魏沾衣举着腓腓的爪子，挠在沅湘君的手上。

　　腓腓虽然在醉意中，似也感觉到了什么，小爪子收紧，沅湘君的手上瞬间被划了一道血痕。

　　沅湘君看着慢慢渗出的血珠，眉眼眯起，“衣衣，你好狠的心。”

　　魏沾衣冷哼，“你再用这种恶心的语气来说话，我就让腓腓挠花你的脸。”

　　沅湘君很委屈。

　　他眼睛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如肃端了熬好的汤药进屋时，似是察觉到了屋内的诡异气氛。

　　“魏姑娘？”

　　“是秦先生。”魏沾衣忙站起来，“药熬好了？”

　　“是。”秦如肃将药碗放到桌子上，“按照那张纸上的做法，只要将这药灌进去就可以。”

　　“多谢。”魏沾衣很感激，“麻烦也送一份到沈大人那边吧。”

　　“沈大人那里我已经送过了，杜大人已经给他喂了下去。”秦如肃说。

　　“那就好。”魏沾衣将秦如肃送出门。

　　秦如肃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了魏姑娘，皇上刚刚来过。”

　　“皇上？”魏沾衣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皇上就是聂重黎。

　　“发生什么事了？”

　　“在下也不知道。皇上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在下猜测，应该是小皇子的事。”秦如肃说。

　　“小皇子？九思？九思出什么事了？”魏沾衣问。

　　“这个……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在下不是太医，只是凤大人麾下的军医，不知详情。”他说完，拱了拱手，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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