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柳停云的声音传来，“臣也奉劝你，暂时不要喝下去。”

　　小肥啾不喜欢这种幽闭空间，在一旁蔫蔫地打盹。

　　听到柳停云开口，立马打了个激灵，一爪子拍上去。

　　“你个坏蛋要不要脸了，竟然敢偷听。”它呲牙咧嘴，“你果然蔫坏蔫坏的，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劝你不要乱动，在这里，你不占优势。”柳停云制止住小肥啾的攻击，从外面走进来。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拱了拱手，“臣建议，皇上暂时不要喝这种东西，在这里，不适合。”

　　“朕的事，哪里用得着你来操心？”皇帝冷哼一声，“没有朕的允许，你进来做什么？”

　　“臣希望皇上能将赤羽令交给臣。”柳停云说，“这是臣将镜白带进来的目的，也是筹码。”

　　“……”凤赤脸色微变。

　　皇帝也有些震惊，他盯着柳停云看了好半晌，冷笑道，“朕如果不想给呢？”

　　“你要杀了朕？”

　　“臣不敢。”柳停云自顾自坐下来，“如果以赤羽令换皇上一命，镜白，你觉得这买卖划算吗？”

　　“什么意思？”凤赤皱眉。

　　“很简单。”柳停云说，“将赤羽令交给我，我会将赤羽令交给慕丞相。以慕丞相疑神疑鬼的性格，必定会怀疑赤羽令的真假。”

　　“到那时候，他必定会亲自验证。一旦验证成功，慕丞相必定会在短时间内将皇上除掉，以绝后患。”

　　皇帝脸色深沉。

　　的确，赤羽令是他的保命令牌，他之所以被囚禁在这里，而不是直接被杀掉，是因为那枚能够号令天下的赤羽令。

　　全天下，只有凤赤拥有。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凤赤的脸色不太好看，“想让慕冲之杀掉皇上？”

　　“这样，皇上不就解脱了吗？”柳停云的表情没有波澜。

　　“你！”凤赤咬牙，“柳停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也有想保护的东西。”柳停云说，“为了我想保护的那个东西，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声音沉沉，“皇上，把赤羽令交给我。凤赤，在慕丞相验证赤羽令真假的这段时间里，你做一张面具。”

　　“做一张皇上的面具，尽量逼真一些。”

　　“等慕丞相决定对皇上出手的时候，你带着皇上从塔顶离开。我来代替皇上。”

　　凤赤稍稍瞪大些眼睛，“你在说什么？”

　　“还听不明白吗？”柳停云的表情有些悲戚，“等慕丞相对皇上出手的时候，我会提前混进来，装扮成皇上的样子。”

　　“那时，我会引燃灵庭，你趁此机会带着皇上远离这里。以小肥啾的能力，应该能做到吧？”

　　凤赤攥紧手。

　　他不是听不懂，而是震惊。

　　柳停云的意思是，他替皇上去死？

　　以赤羽令和他的死，来换取皇上的自由？

　　“你们考虑一下吧。”柳停云说着，甩着袖子走了出去，“我希望你能采纳我的意见。毕竟……”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以小肥啾的能力，就算是现在，也能轻而易举将皇上带走。

　　可，将皇上带走之后呢？

　　除了激化战争，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之外，没有其他好处。

　　被激怒的慕丞相和各个诸侯，必定会想方设法搜寻追杀皇帝，疯狂争夺赤羽令。

　　到那时，战争提前，全面爆发，苦苦维持着的平衡被打破之后，换来的，可能是血流成河。

　　而，若是，以皇帝假死，赤羽令到达慕丞相之手为终结，有了赤羽令和慕丞相的压制，再加上皇帝死亡，诸侯们没了挟天子的屏障，战局会进入新的局面。

　　以他的死来换取短暂的和平，换取皇上的性命，不管怎么算，这都是很合算的。

　　柳停云出了门之后，颓废地坐在地上。

　　小肥啾心情不好，用力啄着他。

　　“小肥啾。”柳停云突然将它抱住，“你很痛苦吧？很难过吧？从一进来这里，你就很焦躁。”

　　“我知道的，你讨厌这个没有自由的地方。”

　　小肥啾一顿，“人，人家才没有。”

　　“啊……我知道的。”柳停云将头抵在它的羽毛里，“小肥啾，我啊。”

　　“曾经有个妻子。”

　　“曾经？”

　　“嗯，曾经。”他沉沉地说着，“还有个儿子，应该是儿子吧。如果他们还活着，那孩子应该有六岁了吧。”

　　“我眼睁睁地看着怀孕七个月的她被人抓走。”他的身体不停颤抖，抵住小肥啾羽毛的脸上，逐渐有清泪滑落。

　　“你知道么？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被开肠破肚，眼睁睁看着她死不瞑目，看着那还不足月的孩子被取出……那种感觉，你知道吗？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小肥啾身子抖了抖。

　　它不喜欢柳停云，讨厌这个满是花花肠子的男人。

　　但……

　　听到他刚才的话之后，却很难过。

　　“他们死了之后，我的眼前，都是地狱。我苟活到现在。”他说，“我想保护的人已经死了，这些年，我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至少，至少让我再保护一次，我想保护之人。”

　　小肥啾听得心酸。

　　它用翅膀裹住他，“你想保护的人，是里面那个臭臭的人吗？”

　　“啊，他是皇帝。”柳停云说，“是一国之君。”

　　“看不出来，你有一肚子坏水，竟然还是个忠臣。”小肥啾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柳停云抓紧小肥啾的羽毛，沉默了好一会，突然笑起来。

　　他的身子因为笑得太猛，抖动得有些厉害。

　　“你笑什么？”小肥啾不解。

　　“我当然是在笑你。”柳停云推开它，“你就算会说话，与众不同，也只是个天真的小畜牲。”

　　他眯起眉眼，伸出手，在小肥啾额头上弹了弹，“你被骗了，刚才，都是我胡诌的。”

　　“……你！”小肥啾气得炸毛，“太过分了。”

　　“是你太好骗了。你这么天真，怎么活下来的？”柳停云笑着说，“随便卖卖惨你就当真了。”

　　“真是又傻又天真的一只小蠢兽，你这纯真的性子啊，在这宁京城里，怕是活不过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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