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还记得我。”魏沾衣说，“涟漪姑娘，我想问问你，你母亲是不是经常吐血？或者身上会出血？”

　　章涟漪摇头，“母亲并没有吐血，只是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年前遇见恩人之后原本已经大好了，过了春天之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气色也越来越差。”

　　“这不，这两天陷入到昏迷中，刚才……刚才……”

　　她说不下去，低头抽噎着。

　　魏沾衣站起来。

　　章楚的夫人，她记得，好像是叫刘锦娘来着。

　　刘锦娘没有吐血，也没有出血症状，这屋子里的血腥味道却如此严重，这不太符合常理。

　　除了血腥味和药味，屋子里的河泥腥味很严重。

　　这里不靠近河，院子外面也没有池塘，这股腥味来得着实蹊跷。

　　“章先生。”魏沾衣衬度着走到床边来，“你先不要悲伤，让我看看。”

　　她拨开刘锦娘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并没有涣散，颈动脉跳动很微弱，人看起来像是死了，但，应该还没死。

　　越靠近她，那股腥味就越浓郁。

　　魏沾衣皱着眉头，手指放在刘锦娘苍白不堪的脸上，转头道，“让人熬一大碗浓浓的红糖水，越浓越好。”

　　“快点。”

　　章楚听到这话，打了个激灵，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让人准备浓糖水。

　　魏沾衣看着床上的人。

　　刘锦娘很瘦，瘦的有些过分。

　　那张脸苍白得可怕，不仅仅是脸，身上也呈现出诡异的苍白。

　　这模样，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消失了一般，血色全无。

　　不出血却有浓郁的血腥味，不靠近河边或者湖边却有诡异的河腥味，还有刘锦娘的模样，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鲜血一样。

　　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时，魏沾衣一把将刘锦娘盖着的被子拽出来。

　　“小白，你与章先生先出去，闲杂人等也出去，涟漪留下帮我。”

　　章楚被凤赤拽出来。

　　年纪小的男孩也被丫鬟抱出去。

　　魏沾衣拿了小瓷瓶，将稀释过的神泉水喂给她。

　　但，刘锦娘已经没有了吞咽功能。

　　“涟漪，你将这水喂给你娘，我来准备洗澡水。”她将瓷瓶递给章涟漪，打开门，让人准备热水和食盐。

　　热水很快就备好，将食盐倒入搅拌均匀，又将刘锦娘抱进来。

　　刘锦娘瘦得不成样子，魏沾衣也能抱得动她。

　　进入盐水中之后，过了好一会，已经没了气息的刘锦娘突然咳嗽了一声。

　　“咳嗽了，母亲咳嗽了。”章涟漪惊喜地喊道。

　　章楚听到这声音之后，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在门外一圈圈转着，又焦急又高兴。

　　“恩人，我娘，我娘没死吗？”章涟漪泪眼汪汪。

　　“没死。”魏沾衣说，“刚才只是气息虚弱，虚弱到要死的状态，人还是活着的。”

　　“涟漪，将浓糖水给你娘灌进去，再让人将被褥床单全都撤换下来。”

　　章涟漪看到母亲恢复了呼吸，陷入到了狂喜状态。

　　她学着刚才的样子，一口口将浓糖水喂给母亲。

　　一大碗糖水喂下去之后，刘锦娘的脸色也稍稍恢复了一些。

　　“魏姑娘，我能进去了吗？”章楚急得团团转。

　　“你可以，小白不要进来，其他人也不要乱进。”魏沾衣在刘锦娘身上披了一件衣裳。

　　章楚得了命令，忙进去。

　　他看着浴桶中的刘锦娘，手颤抖着往她鼻子旁边靠。

　　“她没死。”魏沾衣说，“章先生不必担心。”

　　“那，刚才，刚才，锦娘明明已经没了呼吸……”章楚说，“大夫也已经宣告……”

　　那些话，他说不出口。

　　“章先生。”魏沾衣叹了口气，“你夫人没事，就是失血过多，陷入到了昏迷状态。”

　　“失血多过？这怎么可能？”章楚说，“内子体弱，是先天不足之症，一直仔细修养着，没有磕碰，也没有受伤，怎么可能失血过多？”

　　魏沾衣盯着床上的被褥，眉梢微微挑起，“敢问章先生，夫人的被褥枕头这些贴身物品是由什么人来整理？”

　　“是内子的丫鬟，名字叫做寒梅，就是刚才在外头的那个。”章楚瞪大眼睛，“难不成……”

　　“不，我就是随便问问。”魏沾衣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夫人身上，应该被人放了水蛭。”

　　“水蛭？”章楚一愣，“这怎么可能，这宅子里怎么会有水蛭这种东西？再说，谁会给锦娘身上水蛭？”

　　魏沾衣脸色严肃。

　　她也很奇怪，谁会给刘锦娘放水蛭？

　　水蛭这种东西，多半生活在淡水区，夏天穿着比较薄，赤脚走在河边或者水边，很容易被附着。

　　水蛭吸血，吸完之后就会从人体脱落下来。

　　也有一些会钻到皮肤中，需要轻轻拍打，不能直接拽下。

　　一两个水蛭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致命，但，对体弱多病的刘锦娘来说，却是致命的。

　　“啊，这是什么东西？”章涟漪突然叫起来。

　　她脸色苍白，双目中带着惊恐，“爹，母亲的浴桶里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章楚忙跑过去，看到浮在水面上的水蛭，那水蛭圆滚滚的，显然是吸饱了鲜血的。

　　看起来粘腻又恶心。

　　魏沾衣的话应验了，锦娘身上果然被水蛭附着，一想到这玩意差点要了锦娘的命，他脸色如纸。

　　“涟漪，再准备一个浴桶，这次用清水。”魏沾衣说，“快点。”

　　“好。”章涟漪忙让人准备浴桶和清水。

　　刘锦娘身上的盐水被清洗掉之后，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

　　魏沾衣看着她依然没脱离危险，在她唇边滴入一滴没有稀释过的神泉水。

　　神泉水中蕴含着浓郁的灵气，在灵气的滋润下，刘锦娘的呼吸逐渐平稳。

　　“章先生，我建议你换一个大夫。”她说，“请一个比较靠谱的大夫来给夫人开几味补血的药，再修养一阵，醒来后身体应该没大碍了。”

　　章楚的脸色很难看。

　　他实在想不到，在他家中会出现这种事。

　　更想象不到，他的挚爱之人，差点因为这种事丧命。

　　“涟漪，让你娘暂时住你的房间。”他攥紧手，“来人，将寒梅，李大夫带到正仪堂。”

　　章涟漪给刘锦娘穿好衣裳，放回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着大夫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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