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赤有些郁闷。

　　与去年冬天相比，她的容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皮肤白皙透明，冰肌玉骨。

　　原本瘦削的身体也已变得丰腴了些。

　　接近双十年华的她，却……

　　他的手触摸着她的后背，“是因为那些莲花？”

　　魏沾衣点点头。

　　一想到后背上的红莲，她就有些堵心。

　　那玩意，到底如何才能除掉？

　　有那些红莲在，她就无法与沅湘君切断联系。

　　一想到那个变态的种种，原本很好的心情也变得糟糕起来。

　　“小白，我有点累了。”她打了个哈欠，“想休息会。”

　　“你陪我吧。”

　　她往前走了一会，倒背着手，转过身来，“正好腓腓这电灯泡睡着了，不会偷窥，我，嗯，我想久违地去里面洗个澡。”

　　凤赤嗓子发紧。

　　他凤眸眯起，喉结动了好几下，拥着她进了屋子里。

　　魏沾衣脸颊通红，小心翼翼地将门窗都关好之后，才打开了山海肴的大门。

　　待他们两个进入之后，大门又凭空失踪，隔断了一切潋滟。

　　远处。

　　聂重黎站在高楼处，恰好能看到这宫殿的全部。

　　他看着魏沾衣与凤赤的亲密无间，心底，涌起些许酸涩。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九思倒背着手走过来，“二爹，我跟你说过了的，娘亲眼里只有爹爹。”

　　“你没有希望的。”

　　“……”聂重黎脸黑了黑，“二爹是什么称呼？”

　　九思昂起头，嘿嘿直笑，“爹爹是爹爹，我要区分开，只能喊你二爹了。”

　　“我可是你亲生父亲。”聂重黎弯下腰来，捏住他的小脸。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九思一本正经地说。

　　聂重黎想了想，“以后，你喊我父皇吧。”

　　他触摸着额间的赤羽印记，“我，也定不会辱没了这个印记。”

　　“好的，二爹。”

　　“……九思！”

　　“嘿嘿。”九思扑到他怀里，“父皇。”

　　“这还差不多。”聂重黎的手指勾住他的鼻子，“人小鬼大。”

　　九思撇了撇嘴，“父皇，娘亲是爹爹的，你是抢不走的，劝你还是放弃吧。”

　　聂重黎没有回应。

　　这种事情，他又何尝不知道？

　　何况。

　　他对她的感觉，很模糊。

　　甚至，他也不知道那是何种感情。

　　“九思，去读书。”他拍着九思的头，“昨天我教给你的那些，可背会了？我可是要检查的。”

　　九思点点头，“当然。”

　　他一想到皇宫藏书阁里的书，眼睛发亮，“父皇，以后每天都陪我去藏书阁看书好不好？”

　　聂重黎牵着九思的手穿过亭台楼阁，在阳光下，一大一小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好。”他说，“我还给你请了个老师。”

　　“是姥爷吗？”九思的精神振奋起来。

　　“不是你姥爷，你姥爷忙碌得很。”聂重黎说，“他已经在藏书阁等着我们了。”

　　“他的学问可是很好的，一点都不比我差。若是有他教你，我也是能放心的。”

　　九思皱着眉头，想了一圈，也想不出是谁来。

　　直到藏书阁的门被打开。

　　阳光照耀进去，暗哑的光线下，一缕缕灰尘飞舞。

　　九思眯起眼睛，看着书架前身姿挺拔，面容清隽的男子，有些讶异，“柳先生？”

　　柳停云转过身来，想要行礼的时候，被聂重黎制止。

　　“九思，这位就是你的老师。”聂重黎说。

　　“夫子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九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

　　柳停云原本很不乐意。

　　叛乱结束，慕冲之和定癷侯等人伏法，大黎王朝也结束了乌烟瘴气的日子。

　　他也终于放下执念，心底清净，想要皈依佛门，日夜诵经，为过往种种恕罪。

　　奈何，聂重黎万般不肯，反而让他留下来教授九思读书。

　　他今日来，就是想辞去这份差事。

　　但，九思二话不说，毫无架子地恭敬拜师，态度恭敬，眼神清澈，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会很严格的。”柳停云说。

　　九思轻笑。

　　聂重黎简单叮嘱了九思几句，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为由，去忙那些繁杂的事务去了。

　　偌大的藏书阁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柳停云随意找了一些书籍来，一一摆放在九思跟前。

　　“选一本你能读懂的，我要先试一下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教。”

　　九思歪着头，蹙眉，“夫子，这些我都已经背诵过了。”

　　“嗯？”柳停云很惊讶。

　　他盯着九思看了一会，又拿了一些稍微复杂些的书。

　　“这些我也已经看过了。”九思将书本摞在一起，“在姥爷的书房里都有。”

　　“你姥爷？”柳停云脸色微变。

　　九思的姥爷，应该是慕冲之。

　　他实在无法想象，慕冲之那种人会有心情教授孩子读书。

　　“是我姥爷。”九思颇为自豪，“姥爷学问可好了。”

　　“他的藏书很多，见解也很独到。我好喜欢听他讲书。”他说着，突然苦着小脸，“就是每次讲到情绪激动的时候，开始斥责舅舅不爱读书，浑身铜臭味。”

　　“情绪高涨了，还要把晒太阳的舅舅拉进来训斥一番，每次舅舅都莫名其妙的，到后来，他一听见姥爷声音提高就溜出家门躲避。”

　　“你姥爷和把你舅舅……”柳停云说。

　　“我舅舅叫魏南星，他身体很弱，但人很好的。我姥爷就是姥爷，他们都称呼他魏师爷。”九思骄傲地说。

　　“原来如此。”柳停云的眉头舒展开。

　　九思的姥爷，自然不是野心勃勃草菅人命的慕冲之。

　　“你姥爷，是魏月章先生？”他试探着问。

　　“是呀，姥爷学问可好了。”九思攥起拳头，“我以后一定会超越他老人家。”

　　“这样啊。”柳停云笑着说，“说起来，我也曾受过魏先生的照顾。你既是他教出来的学生，我会更加严格。”

　　他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前头的一排书籍，“刚才的那些书籍，是入门级的。这里的，算是中等，我们从这些开始吧。”

　　九思点着头。

　　他小脸有些泛红。

　　早先觉得姥爷的藏书很多，恨不能沉浸在书中。

　　今日见了这藏书阁的书，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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