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知问他：“一直暗中盯着他的小厮就没有点别的发现？这位大人最近只是吃吗？”
陆延庆干咳一声：“多日之前我就不叫人跟着他了，这个家伙鬼得很，若是发现有人跟着，立时就会疑到咱们身上，他爱逛就叫他逛去，横竖我这治下之境他查不出什么来。”
李同知点了点头，刚想喝口清茶润润嗓子，肚子里突然响亮地“咕噜”了一声。
一旁已经有人笑出声来，连陆延庆的眉梢也浮起一抹苦笑。
李同知一脸通红地解释道：“大人莫怪，前日我那贱内说家里叫我弄成那副样子，这个年没法儿过了，带着孩子们去她乡下娘家过年去了。这几日伙上干脆不做饭，我就是在门口那面馆里吃碗阳春面打发一下的。”
陆延庆叹了口气：“家人们都不在身边也好，省得天天听他们抱怨，直吵得耳根子痛，好在这位钦差大人也呆不得多久了，过了十五，上面一催，他不走也得走。”
有人问道：“依着这杨大人的性子，他一点东西也查不到，就会这么乖乖地走了？这上面要是问他一个失察之罪，他可承受不起。”
陆延庆皱着眉头想了半晌，还是有点想不通。
往年官员前来巡视，哪怕明知道查不出什么来，也要装装样子，将这帐目案卷认真审上一审，哪怕查不出大事，也要弄出几件小事来给自己交差，所以只要一听说上面人来巡案，下面的这些人全都得紧张上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这些人走后，还要再绞尽脑汁地猜度着他们往上说了些什么，再考量着如何找借口托辞。
今年这位杨大人倒是风平浪静的，什么都不查，什么都不管，就管自己吃饱喝足就行。
他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李同知苦着脸：“明日就是除夕了，原想着他赶快把事情查完就到别处去，咱们也好歹过个好年。可是这眼前您看，这……唉……真不知道还要熬上多久。”
陆延庆长叹一声：“都打起精神来吧，哪怕是挨饿受冻，也要撑过这几日，万不能叫他拿住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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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哟，王老爷府上果然处处精致啊。”
杨雨清一边扬着脸往四周看一边叹道：“怪道别人都说南方人最懂生活，就象王老爷您这所宅子吧，尽管不大，但是这格局紧凑，园林的设计也如此得当。王老爷，看来您当真是个雅人啊。”
王老爷很是受用：“杨大人您过奖了，只是一处别苑而已，鄙人祖籍本在晋城，随着家父走南闯北挣得了一些家业，看着这扬州富饶，便在此置了一处宅子，难得杨大人您看得入眼，那便不妨多住几日，明日就是除夕了，能与二位大人一起过年，本是我们府上的荣幸啊。”
将手一抬：“去请夫人和小姐出来见过客人。”
杨雨清这才听出来，合着这位莺儿只是一名小妾啊，一名小妾就有她那样的体面，看来这老爷子是个有家底的啊。
转眼就见一位年过半百的圆润妇人引着三个妙龄的小姑娘走了过来，上前先给杨雨清和楚箫施了一礼：“奴家王陈氏，并家中次女，四女和六女，见过二位官人。”
三位小姐也上前一一见礼，眼珠子总是有意无意地冲着杨雨清和楚箫脸上划拉着。
莺儿早就退到一旁，一脸恭顺地站着。
楚箫和杨雨清分别还了礼，王老爷把手一摆：“二位大人请屋里上座，快上香茶。”
杨雨清也不谦让，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楚箫有点不自在地跟着，实在是想不通杨雨清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酒足饭饱之后，杨雨清靠在床上拍着肚子打嗝：“老箫，如果现在一定要选择一种死法的话，我就选择把自己给撑死。啊哟，这王老爷家也太舒服了吧？这吃的喝的比外面那茶馆酒楼还要棒呢。”
楚箫问：“雨清，你是不是打算从这些商人嘴里套出点什么来？”
杨雨清咧着嘴笑：“老箫，你这个人就是太聪明了，想事情总是太复杂。”
楚箫苦笑着摇了摇头：“雨清，商家的人向来只会巴结官家，哪怕他真的知道什么，也断然不会告诉你的，你注定这回一无所获。”
“谁说我会一无所获，人家这不管吃管住的吗？我说老箫，你能不能多往好处想想？”
楚箫站在窗外往园子里打量，城内爆竹声声，明日就要过年了，转眼就到了十五，到时上面一催就要回京复命，若是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查不出来，杨雨清到时侯你可怎么交差啊？
院子里竹影一恍，象是有几个人影在张望。
杨雨清打了个饱嗝把脖子探了探：“老箫，那几个是什么人？不会是莺儿找人来约你的吧？”
楚箫满腔愁绪被杨雨清这一句话打散，怒声道：“杨雨清，你想死是不是？”
“啊哟，这你都看出来了？”杨雨清惊得一把掩了口。
楚箫气得无语，打开门走了出去。
竹林后面几个人影一散，嘴里说着：“啊哟啊哟，他出来了，快走快走……”一边急忙往苑子里跑。
楚箫心口被杨雨清气得直发痛，径自回房，砰的一声摔上门，揉着眉心叹气。
那几个人影一直跑到内宅，还在叽叽喳喳笑个不停，陈氏把门一推，板着脸道：“你们这几个不害臊的，还不赶快进屋里来？”
几位小姐嘟着嘴一脸不情愿地往屋子里走，一边走还一边相互刮着脸羞着彼此调笑。
王老爷黑着脸看自己的这几个丫头，冲着陈氏恼道：“看看你平日里都是怎么管你这些女儿们的，个个都把端庄淑德这几个字扔到脑后，哪儿有深更半夜结伴去偷窥男宾的？传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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