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僧颂经的声音越来越响，渐入佳境，周围的人一开始只是虔诚地聆听着，过了一会儿却开始一边呢喃着，一边抽泣起来。
“唉，这些人哭什么呢？”杨雨清问。
老张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慢慢地凝重了神色：“有的话我也听不太懂，他们象是在说，自己的罪实在是太深了，如果没有大萨满的救赎，上天一定会降灾给这些人，叫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老怪物是在蛊惑人心！”杨雨清一脸不服地看了那老僧一眼。
老张看了她了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这老僧颂经，神色却一分分地严肃了起来。
老僧突然停止颂经，缓慢地睁开眼睛，一双如鹰隼般狠戾的眼睛淡淡地扫视过众人的脸庞，嘴里突然凶狠地大吼了一声。
杨雨清被他那一声怪叫惊了一个哆嗦，脑袋上却突然一沉，是被老张一把按了下来：“不要与这个人对视，他的眼睛与普通人的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老张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暗哑，尾音似乎还有些发颤。
老僧站了起来，举起手里的权杖冲着天空挥舞了几下，又说了几句土语，下面的人全都恭敬地伏在了地上。
“拿出鲜血献祭吧，不然恶魔会在草原上横行，将来你们个个都要受到诅咒，失去你们最在乎的一切和你最心爱的人。”
老张小声翻译着那个僧人的话，一只手按着杨雨清的脑袋，另一只手按到了刀柄上，他的声音越来越虚，额头上也不自觉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杨雨清感觉到老张的异样，回头看他：“你怎么了？”
老张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杨雨清不敢再开口，直觉感到这个正在颂经的人不太一般，哪怕是个江湖上的老骗子，也是到了一定段位的骗子，不然不会叫这么多人如此虔诚地跪在他面前哭，更加不会叫老张的神情变得如此古怪。
周围的人哭声更大了，一个个象是受了惊吓的羊羔一样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老僧在癫狂地怒吼了半晌之后，突然又变了声调。以低沉的嗓音继续喊话。
老张继续低声翻译：“但是如果你们甘愿献出自己的灵魂，愿意一生服侍我们的草原之神，你们可以风调雨顺，无论是什么样的灾难都不会降临到你们身上，而且现在你们就可以得到神的恩赐。来吧，伸出你的掌心，与神定立盟约，让他成为你们的主人……”
老张突然闭了嘴，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几下，哑着嗓子道：“这样，当魔王降临世间的时侯，可以饶你们的性命……这个人他竟然是……是……大萨满……”
“无耻之徒，危言耸听。”杨雨清压低嗓声皱着眉，却没有感觉到老张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一脸惊惧地盯着火堆后面的那个老僧，额头上的冷汗已经越出越密。
“老张，你认识这个人吗？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这么怕他？”杨雨清压低嗓子问道。
老张这一回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僧人手里托着一个大碗向自己越走越近。
不少人从哀思中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一个年轻的僧侣从老僧身后走出来，手里奉着一把刀子，照着每个人的掌心划了一下，挤了几滴血在一个大碗里，在人群里转了一圈，不少人争先恐后地把手掌给伸出来，一转眼那个大碗就装满了。
老僧叫人往眼前的火堆里丢了一大把香料，火舌一蹿，周围突然异香扑鼻。杨雨清掩了掩鼻子，感觉到头顶有些昏沉。
老僧站在火堆中间，仰天念了一阵咒符，突然一声高呼，将手里的那碗鲜血冲着火堆就浇了过去。
只听“扑”的一声，一碗鲜血在挨着火堆的瞬间突然象烟花一样暴裂开来，化成一团炫目的光球向着天空冲了上去。
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老张彻底变了脸色，用土语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那一团光球升上天际，越来越大，七彩的光芒炫花了众人的眼，升到半空中时突然“扑”的一声四散开来，光团中间映出一个人的面孔，隐约象是佛祖的头像，然而头顶却戴着金冠。
众人被眼前的的景象彻底惊得呆住。
一阵惊呼之后，众人一起下拜，口中满是称颂之声。
杨雨清也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情不自禁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仰视着那个炫目的光团，那个用一碗人血在半空中幻化出这样的人形越来越清楚，注视良久，竟然发现那个人象的嘴角微微上扬，象是在冲着自己微笑。
他的笑容为何如此熟悉？
杨雨清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那光圈里的人，却见那光圈在不停地放大，那个人的面孔也似乎越来越近。
龙子骥！这空中怎么会陡然出现他的影象？
杨雨清惊得一把掩了口，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而那副幻象却似乎与自己若即若离，悬浮于半空之中，如同海市蜃楼。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杨雨清心头一愕，想要低头问问张侍卫，却惊讶地发现，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中间的那一堆篝火辟剥不止，适才还在伏地上礼拜的人都去了哪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雨清愕然看向四周，下意识地惊叫道：“刚才那些人呢？他们都去了哪里？张侍卫，你在哪儿啊？”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本来有机会与神灵定下契约并且得到他的佑护，可是你却自作聪明地藏起了自己的双手，哈哈，愚蠢的女人，你马上就要付出代价了，自己还昏然不知？愚蠢，真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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