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就道：“说是自小在冯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不仅识文断字，性情也是个好的。王妃来燕地前，一直都是她在伺候着。王妃心疼她，怕她错过花信年华，就要给她在燕地挑一门亲事。”

　　“不知王妃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说我们家男丁多，又都是有出息的，就动了这做大媒的心思。”

　　谢长史拧眉：“跟在冯妃娘娘身边的？怎么就想着要嫁人？燕王如今是个什么性情，咱们还是两眼一摸黑，这么贸贸然闯进去，就怕到时候——”

　　“妾身也是这么想，”谢夫人道，“旁的先不说，这燕王若是个不好相与的，那咱们讨的就不是媳妇，而是燕王的眼线。”

　　谢长史沉默许久，终于道：“可王妃既然开了口，咱们也不好就这么拒绝。”

　　若是被人当成筏子，烧起那三把火，那他们就太冤了。

　　“这般，你让人去回了王妃，就说咱们家三个儿子，老大已经与人订了亲，老二么——”

　　“老爷，”谢夫人打断他的话道，“就老三吧，我问过那姑娘年纪，与咱家老三差不多，也算是相配。”

　　谢长史迟疑道：“老三性子跳脱，若是与那位姑娘相处得不好，就怕到时会闹得家宅不宁。”

　　“所以说，您是外头做大事的，这内院的弯弯绕绕，您还是不懂。王妃既然要做这个大媒，咱们也答应了，这就是双方的面子。到那时，人嫁进咱们府，就是咱们府上的人。她就是伺候过王妃，伺候过娘娘又如何，总归是咱们府的媳妇。我这做婆婆的，会教导她规矩的。”

　　这都是内院的事，谢长史确实不懂，又听自家媳妇这么说，就道：“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

　　谢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什么伺候过娘娘，伺候过王妃，还不就是个伺候人的。以他们家如今的家世，什么样的媳妇娶不上，要娶个身份这么低微的。

　　不过，老爷的话也有理。他们不好驳了王妃的意思，那就只好牺牲老三了。谁让他是个庶出呢。

　　说起来，他还赚到了。人家到底是在京城见过世面的。配他也绰绰有余。

　　夫妻两人揭过这个话题不提，谢夫人忽然又想起一桩事。

　　“老爷，我隐约听人说起，王家似乎有意将她家的姑娘送去给王爷当侧室？”

　　谢长史一惊：“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谢夫人就笑：“您甭管妾身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燕地的夫人圈子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王行人舍得？”谢长史还是不信。

　　王家大小姐在燕地艳名远扬，不少人家想与之结亲，都被以年纪小，想多留两年挡了回去。

　　就是他家，也动过这个念头。

　　“什么都不舍得？”谢夫人抿着嘴笑，“那燕王年纪轻轻，府里如今就只有王妃一个，据说一个通房都没有。膝下也没有子嗣，说不得，还能博一个燕地世子来。”

　　“再说，那燕王生得一表人才，姑娘家不动心才怪。妾身那天瞥见燕王一眼，也是大吃一惊。那通身气派，不是燕地哪个公子哥能比的。”

　　谢长史就看了妻子一眼：“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过燕王爷了？其他人也瞧见了？”

　　“就是燕王夫妻宴客那一天，我们看了一眼，确实有气度。”谢夫人笑，“那天之后，不少人就私下打听燕王的内院。”

　　谢长史眼前就浮现燕王的身影。

　　京城传言说，三皇子自小体弱多病，在两位兄长的比衬下，存在感几乎没有。

　　可一场宫变后，大皇子废为庶人，太子重伤，三皇子就是当今膝下唯一的希望。可他不知怎的，竟惹恼了皇上，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燕地来。

　　难道，皇上会越过几位儿子，直接将皇位传到孙子手上？！

　　太子膝下可是有个嫡出儿子。

　　谢长史摸着下巴，忽然又笑了。

　　太子的儿子才几岁大，屁都不懂。若是真的成为新君，底下的臣子们怕是要高兴坏了。

　　他若是景明帝，绝计不会做出这样昏头的事来。

　　要是在这三个儿子中挑选，他当然是选择三皇子，如今的燕王爷。

　　这几天看下来，燕王并不如传闻中那般不妥。

　　若是——

　　想到一个可能，他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他对谢夫人道：“我记得你娘家侄女今年十六岁，可定了亲事？”

　　谢夫人愕然：“好好的，老爷怎么问起嫣儿来？”

　　“我若是没记错，她与燕王妃是同一年出生。”

　　谢夫人一惊：“王爷的意思是？”

　　谢长史嘿嘿直笑：“王行人打什么主意我不管，我看好如今的燕王，你明天就回娘家一趟，与你嫂子好好说一说。”

　　“就怕嫂子不乐意，”谢夫人皱眉道，“嫣儿是她唯一的嫡出女儿，这若是送去做妾，总归是有些——”

　　“你刚才不是还说，燕王一表人才，女儿家见了都要心动吗？”谢长史瞥了夫人一眼，“你找个机会，带着侄女去燕王府走动走动就是。”

　　谢夫人呐呐答应，心底却有些不痛快。

　　嫣儿是她留给老二的媳妇，怎么能往那个王府送。

　　再说，有王妃娘娘的容貌比照着，嫣儿在燕王府，怎么可能有出头的机会。

　　不是她妄自菲薄，实在是燕王妃的容貌太惊人，她们就是嫉妒死也没有办法。

　　……

　　丁娇听到阿容回禀谢府的消息时，也吃了一惊。

　　“谢夫人同意了？”

　　阿容垂下眼睑，轻轻地点头：“谢夫人方才派婆子来说了一声，说是王妃若是没有别的意见，就定了他们家老三。”

　　丁娇扶额。

　　她先前觉得豆蔻留在王府是个隐患，就想着早点解决。就随口与阿容提了一嘴。

　　当然，她也不会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再三交代说要挑家世好，人品不错的人家。

　　谢长史家在燕地确实是数得着的人家，谢夫人的风评也不错。

　　“既然如此，你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豆蔻。她若是想见那位三公子，我给她安排。总要她点头才行。还有，嫁妆上头她有什么想法，都可以与我说。”丁娇笑盈盈地吩咐阿容。

　　阿容低声应是，垂眸出去了。

　　丁娇则吩咐白果：“去请了王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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