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寒不明所以的指了指自己,“让我?”
看乔文伯点头,昭寒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我一个人?”
“传话的太监是这么说的。”
“不是劳丛公公来的?”昭寒又问了一句。
乔文伯微微叹了口气,“劳丛已经死了。”
“什么?”昭寒拧眉,“劳丛公公死了?”昭寒话刚出口便不再继续问了,那场战乱,只怕是死了许多人吧。
“好,我跟着进宫。”
时铮梅峰紧锁看着那顶孤零零的轿子,抬脚下了台阶,走到传旨的太监面前,“陛下宣我夫人进宫?”
小太监恭敬的点头哈腰,行了一礼,“回将军的话,陛下有事传夫人入宫。”
“什么事?”时铮直截了当的问。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小太监嘿嘿笑着,“主子的事,奴才都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具体是什么事,也只等夫人进了宫就知道了。”
时铮眉头紧皱,总觉得这件事很奇怪。陛下连自己都不见,却单单传召昭寒入宫,这是为何?
“我陪她一起。”时铮看着小太监说。
小太监又嘿嘿笑了笑,“将军,陛下就是怕您多心,所以特意让奴才好好跟您说说,说只见夫人一人,现在宫里都已经安定了下来,不会让夫人发生任何危险的,还请将军放心才好。
“不让我跟着?”时铮又最后问了一遍。
小太监点头,“陛下说只见夫人一人,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昭寒闻言走下台阶,挑挑眉微微笑着说,“既然如此,那走吧。”
时铮猛地抓住昭寒的手臂,“就这么去?”
“对啊,不然呢?”昭寒淡淡的回应。
乔文伯也走到身边,看着这个小太监一副和善的样子,想起来在陛下跟前见过他一般,所以没有再迟疑,只看着昭寒,“没事的,去吧,凌儿我给你照顾好。”
“好,谢谢左相。”昭寒道了谢,便进了轿子。
门口站着的乔祈佑和程袁看着轿子走远,眼中皆是不解,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轿子一路稳稳当当的进了宫,昭寒掀帘看了一眼皇宫的景致,春末夏初的,繁花绽放,很是美艳夺目。这个时节,天气不冷不热的,最是踏青的好时间。皇宫也果真是皇宫,富丽堂皇景致也真是极美,一般的景致是达不到皇宫这个境界的。
轿子堪堪停在了昭泰殿前,小太监掀开帘子恭敬的请昭寒下轿,“夫人,陛下就在殿内等着您呢,您直接进去就好。”
昭寒点点头,“辛苦你了。”
小太监腼腆一笑,“夫人客气了。”
昭寒看了一眼有些阴气沉沉的昭泰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顿时,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让昭寒忍不住作呕欲吐,只能忍了,昭寒不动声色的屏息着进了去,看到躺在踏上的泰成帝,已经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昭寒见了,竟然觉得一阵鼻酸。
有两个宫女分别在旁边给皇帝轻轻的捶打着身体,泰成帝听到昭寒进来的动静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费力的抬手摆了摆,立马有机灵的小太监将凳子搬到床榻跟前,“夫人,陛下让您坐呢。”
昭寒点点头,直接走了过去,没有坐下,只是看着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的泰成帝。这和她印象中的上一次见到的陛下,真的差了太多。
昭寒最不愿意见到这种人之将死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的难受和不忍。
眼前这人,亲手下令杀了自己的父亲,昭寒对他是满腹埋怨的,但是现在,昭寒看着明显随时会死去的泰成帝,竟然也会心有不忍。
“坐,坐下。”
泰成帝的声音飘忽的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了过来,轻飘飘的仿佛一丝着力点都没有,就像无根的浮萍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水冲走了。
昭寒听话的坐下,就看到泰成帝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要坐起来,昭寒赶紧上前扶了一下,给泰成帝背后加了两个软枕,让他稍微舒服的靠了一下。
一系列的动作让泰成帝的身体吃不消的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将他身体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一般,泰成帝突然一低头,猛地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
旁边的小太监看了,赶紧拿了东西过来清理干净。
昭寒明白进屋时候的血腥味从哪里来的了,看着泰成帝的样子,真的是命不久矣了。
过了好一会,泰成帝总算不吐血了,咳嗽声也渐渐的止住了,才又让昭寒坐下,并挥手将殿内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遣退了出去,只留下昭寒一人。
昭寒知道,陛下这是有话要跟她说了。
“朕就要去了,”泰成帝苍老的突然浮现一丝笑意。
昭寒一愣,赶紧说,“不会的,陛下会长命百岁的。”
泰成帝呵呵一笑,“你不用骗朕,朕的身子朕清楚,但是朕不会这么快就离开的。你可知朕今日为何让你过来。”
昭寒垂眸想了想,复又抬头看着泰成帝,“陛下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什么话?”泰成帝追问一句。
昭寒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只能对我说的吧。”
泰成帝微微笑了,“你父亲昭扬的事,是朕下令杀了他,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等朕去了,你可以让时铮为你父亲平反,朕已经允诺了,届时会恢复你父亲的清白,让世人知道,他是一个好将军,是朕辜负了他。”
昭寒的心激动不已,只能勉强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不让自己太过失态,“陛下既然一直都清楚,当初为何非要我父亲的命呢?”
杀了父亲的是泰成帝,如今要恢复原本就属于父亲清白的还是泰成帝。成也萧何败萧何吗,既然知道父亲是个忠臣,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呢。
泰成帝摆摆手,不欲多言,“这中间的事,你不懂,朕也没精力去说了,你只需记得,朕将欠了你父亲的,统统还给他了。”
泰成帝突然停顿了片刻,才又说,“罢了,明日早朝,朕就颁布一道圣旨,在朕活着的时候,就为你父亲平反昭雪。”
“虽然是你杀了我父亲,但是现在也是你恢复他的清白,你是皇帝,决定权都在你手中,若是你不下令,我父亲就永远都是戴罪之身,所以,我谢谢陛下。”昭寒说着起身跪倒地上,通通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起来吧,”泰成帝有气无力的说,“替朕跟你伯父说一声,朕辜负了如玥,对不住他,在这里就给他道个歉了,你替朕传达吧。”
昭寒一愣,“伯父和皇后?”
昭寒有一肚子的话,泰成帝却突然闭了闭眼睛,颇有些疲惫的说,“去寿安殿,去见一眼季婕吧,有些话她会告诉你的,朕累了,你走吧。”
昭寒也不敢再问,刚想退下,却听到泰成帝的话从自己身后又有传来陛下轻飘飘的声音,“朕已经下旨,让言玠和宁珞儿和离了,休书已经给了太尉,现在的宁珞儿是自由之身,之后的日子,让她自己选择吧。”
昭寒回头,扑通一声给泰成帝跪下了,为了珞儿姐姐,“臣女替珞儿姐姐谢陛下了。”
“走啊,”泰成帝依旧摆摆手。
昭寒再次请了安退下,直接离开了昭泰殿。出了殿门,看着刚刚的小太监还等在台阶下,轿子也停在原地没动,便知道陛下这是早就吩咐好了的,昭寒径直下了台阶,坐上了轿子。
轿子直接朝着季贵妃的寿安殿而去。
昭寒去过一次,知道这个方向,但是她疑惑的是,郕王造反的时候,难道季贵妃还在寿安殿没离开吗?不是说宫里有太监造反吗?
昭寒掀帘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轿子旁边的小太监问,“季贵妃一直在寿安殿吗?”
“回夫人的话,郕王的事情发生之前,季贵妃便离开了皇宫,当然是掩人耳目,避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后来陛下回宫之后,便将躲在郕王府的季贵妃给接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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