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昭寒捏着花朵的手一顿,她并未回头,依旧看着那些尚未开花的珍珠骨朵,“这珍珠梅倒是开的灿烂。”
“与北胡接壤的北边疆界很是常见,长安却并没有多少。”乔文伯听着昭寒的话,看了看花期正盛的梅花,“珍珠梅若是大面积的种植,等到花开,远远一看便仿若下了厚厚的白雪一般,很是美丽。”
“是吗?”昭寒淡淡的回头看着乔文伯,“可是我娘不喜欢在自己的院子中种植珍珠梅,说它太干净了,没有染上一丝的尘埃,仿佛像雪一般。珍珠梅盛开之时让人看了,会忍不住落泪的。”
乔文伯神色黯然下来,看了昭寒依旧有些红肿的下颌,担忧的问,“你没事吧?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
昭寒无所谓的摇摇头,“我不能说她可怜,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季贵妃挺可悲的。”
“你同情她?”
“不,”昭寒努努嘴,“不管一个人多可怜,这都没办法成为她伤害别人的借口。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做这些,应该是因为左相您吧。”
看着昭寒含笑的样子,乔文伯尴尬的扭过头去看着寿安殿的外面,“陛下还在等你,我现在带你去昭泰殿吧。”
“陛下真的传召我?”昭寒惊讶的说,她还以为这是乔文伯哄骗季婕放自己离开的借口呢。
乔文伯了然一笑,“难不成我还敢假传圣旨吗?”
昭寒讷讷的点点头,跟着乔文伯走了出去。
“左相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昭寒一路走着,突然想到一事,便问了出来。
“今日早朝之后,陛下将我和时铮留下,说传你进宫觐见。本来时铮想出宫回我府中接你过来,我想毕竟你是在我府上,这事理应还是我来做才好,于是我换下时铮,让他先随陛下去了昭泰殿。”
乔文伯一五一十的说,“等我到了相府,小离却说你被季贵妃的人接走了,我又立刻进宫来寻你。季婕故意选了上早朝的时间来接你,就是为了避开我。因为她知道,若是我在府中,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你随他进宫的。”
昭寒点点头,季婕为人如何,想来乔文伯比她更清楚。
“左相可知陛下传召我所为何事?”看着昭泰殿近在眼前,昭寒进去之前忍不住问了乔文伯一声。
乔文伯看着昭寒突然变得紧张的样子,安慰的开口,“我想,应该是为你和时铮选择个良辰吉日吧。你无需担心,届时陛下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想回答或者不会回答的,你就交给我,我替你说。”
昭寒抬头看向乔文伯,这张日渐苍老却仍是不掩儒雅帅气的面庞,是那样的认真,仿佛在恳切的答应一件事般,带了十足的虔诚,并不是信口胡言。
昭寒心里一阵感动。实际上,她和乔文伯并没有什么关系,除了自己的母亲是他原本的夫人除外。便是这样的关系,乔文伯对自己也不该是这样的态度,他没有怨恨自己,已经是意料之外了。还能对自己如此尽心的照顾,昭寒心中不是没有感动。
只是他对母亲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并不能掩盖掉昭寒心里对他的埋怨,但是好在这种埋怨并不是很重。
说到底,他并不愧对自己,他只是愧对母亲而已。对自己,他无须尽到这些义务。
“谢谢左相!”昭寒认真且虔诚的说。
乔文伯面上一喜,“我们进去吧,你别太担心了。”
“嗯,”
劳丛早就等候在门口,看到两人过来,赶紧掀了帘子,“左相哎,您可算是来了,这都日上三竿了,万岁爷催了好几次了,奴才还想呢,左相大人这接人是接到哪里去了啊。”
听着劳丛开玩笑,昭寒淡淡的笑了笑,“劳公公好。”
“哎,哎,昭姑娘可算是来了,快点进去吧,时铮将军早就等不及了。”
听着劳丛调侃的话,昭寒含蓄的笑笑,看乔文伯进了殿内,便随他一起进去了。
“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昭寒随着乔文伯一起,跪地朝皇帝磕头。
“赐座!”
泰成帝一声吩咐,劳丛遣着小太监搬了两个软凳子放在时铮身边的位置,让左相和昭寒坐了,又退在泰成帝身边伺候着。
时铮早就迫不及待的等着昭寒过来了,待她行礼起身,赶紧移了一个座位,在中间的凳子上坐下,指了指让昭寒坐在自己右边的位置上,将最靠近陛下的位置留给了左相。
乔文伯看着时铮悄悄的举动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坐好。
“你怎么去了如此之久?”泰成帝不怒自威的问。
“回陛下,臣回到府中发现昭寒已被季贵妃悄悄接到了寿安殿,便赶紧折回皇宫,去寿安殿将昭寒接了过来。”乔文伯一五一十的回答。
时铮早就发现昭寒下颌的位置有两道痕迹明显的淤青,只是碍于在陛下面前,有些话不能说,便只猜测着,没有问出口。如今他听左相一说,知道定然是季贵妃干的,眼中便不自觉的闪现出了杀气。
“哦?”泰成帝凉凉的说,“季婕?”
“回陛下,正是!”乔文伯毕恭毕敬的回答。
“你脸上的这巴掌,也是季婕赏你的?”
乔文伯无意隐瞒,点点头,“是微臣冲撞了季贵妃,所以才惹恼了她,这巴掌微臣挨得甘愿。”
“你既然自己觉得无所谓,朕也无须替你主持公道了。”
乔文伯感恩,“谢陛下体谅。”
“昭寒,你可还记得上次在甘泉宫,朕曾经对你说过什么?”他转眸看向昭寒,意味深长的问她。
昭寒闻声抬起头来,想了想,到底还是摇摇头,“当日陛下说过很多句话,民女不知陛下具体说的是哪句。”
“你不记得也正常,”泰成帝无所谓的说,“朕当日曾说,今后不会宣你入宫了,可记得这句?”
昭寒点点头,“臣女记得。”
“那你可知今日为何又传召你入宫?”泰成帝道。
“民女不知。”昭寒言简意赅的说。
“时铮可知?”泰成帝又面向时铮问。
时铮起身半跪在地上,“臣私以为,陛下是要给臣赏赐良辰吉日成婚,不知臣可有说对?”
泰成帝闻言爽朗一笑,劳丛和乔文伯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起来。
泰成帝无奈的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时铮,“你倒是聪明,直接说了出来。朕便是找你们来有别的事,你既然说了这个请求,朕也不能不给你个具体时间了是吗?”
经泰成帝点拨,乔文伯和劳丛才明白刚刚陛下为何发笑了。
“臣谢主隆恩。”时铮直接磕头谢恩。
“是谁说朕的大将军有勇无谋的,”泰成帝看向乔文伯,“下次谁还敢这样说,朕当即让他去将军府和大将军相处一个月,让他知道大将军的厉害。”
乔文伯跟着笑笑,“陛下亲封的大将军,自然是千挑万选,智勇无双的,哪里是别人可以置喙评价的。”
“谢左相夸赞!”时铮听着抬头看向乔文伯了然一笑。
“好了起来吧,”泰成帝抬手让时铮坐下,“距离上次赐婚也已经过了二十天,是朕忙于公务将这件事耽搁了。前日朕特意问了钦天监,钦天监告诉朕,六月二十四日是今年最好的一个日子,再吉利不过,最适合婚假迎娶之事,朕便想着,就定在这个日子,你们觉得可行?”
时铮一听,赶紧携昭寒一同跪在地上领旨谢恩,“臣谢主隆恩,多谢陛下赐婚。”
“好,好,”泰成帝高兴的笑笑,“届时朕亲自到你将军府上,给你主持婚礼。”
时铮激动的不能自已,“臣叩谢陛下对臣的恩赐。”
一个臣子能得到普天之下最位高权重之人的看中,是多么值得令人骄傲的事,更别说陛下还亲自去将军府给他们主持婚礼,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荣宠了。
要知道,上个月郕王成婚,陛下尚且没有主持婚礼。郕王是陛下的亲儿子尚且没有这样的待遇,更别说时铮这样一个臣子了,他从来就不敢有这样的非分之想。
乔文伯高兴,因为有生之年他还可以代替如音、看到如音的女儿出嫁,这样也可以稍稍安慰如音的在天之灵了吧。
“你呢?”泰成帝看着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昭寒,淡淡的问。
时铮紧张的看着昭寒,生怕她说出一些惹陛下不开心的话来。
“民女谢陛下荣恩。”昭寒口头谢恩,语气虔诚、态度恭敬。
“好,既如此,你们都起身吧。”泰成帝悠悠的说,“朕想着,时铮现在的府邸是以前太尉府的老宅子,虽然后来翻修了一下,但是到底不如自己新建个府邸来的畅快。朕给大将军选了处宅子,将它赐给你作为你们新的府邸,大将军可愿意。”
时铮刚起身,转身就跪下了,“起奏陛下,臣多谢陛下的体恤,但是对臣而言府邸大小都无关紧要,不过是一处安身之所,能挡风遮雨便足够了。臣向来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所以不敢祈求陛下另外赐个宅院。”
时铮抬眼觑了眼泰成帝,瞧着陛下并无不悦,便继续开口说道,“臣现在住的地方,虽说是以前芈少骞的老宅,但是毕竟也是新近翻修的,臣住了两年多,早就熟悉了,也早就当做自己的府邸来对待了。所以,臣恳请陛下容许臣依旧住在现在的府邸中。”
泰成帝点点头,看向乔文伯,“朕的大将军果真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朕听说,每次大将军得胜回朝得到的赏赐,大将军也都是慷慨的分给了底下士兵,我晋国有时铮这样的将军,也是朕之福,是百姓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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