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怎么是你啊。”裴诺收回自己高高抬起的脚,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三更半夜的,都睡得正香呢,谁曾想大哥这个时间点来到他房间门外呢,冷不丁的,下了他一跳。
时铮耸耸肩,拍了拍裴诺的肩膀,“来找你喝酒。”
裴诺紧绷的表情一松,瞬间释怀了,哈哈大笑说一声,“要喝酒就名正言顺的啊,我还以为大哥找我什么事呢?”
“嗯?”时铮表情一凝,“你以为是什么事?”这么严肃。
“没,没,没,”裴诺摆摆手,赶紧转移了话题,“来大哥,我们喝酒。”
“痛快!”时铮豪爽的拍着裴诺的肩膀,“就喜欢你这股劲,不扭捏。”
裴诺嘿嘿一笑,“大哥这是在哪里受到刺激了?”
看着时铮登时脸色一边,裴诺赶紧举手投降,“好,好,我不问,我错了,今日咱们光喝酒,不谈情。”
“这还差不多。”时铮稍微满意的点点头,“去哪里喝酒?”
“既然来了家里,就在家里吧,我们去这边的厢房,里面有我爹留下的陈酿,我们偷偷喝了。”
“这样好吗?”右相爱酒,这点时铮还是知道的,几乎可以说到了嗜酒如命的地步了,若是让他知道,呃呃,后果不堪设想啊。
裴诺豪迈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都放在我身上,有事就让我爹找我好了。”
“够兄弟!”时铮更是高兴了起来,今天一天了,难得有一件事让自己痛快一下了。
“右相怎么将陈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在你的院子里?”时铮不解,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嗨,谁知道我爹怎么想的,估计觉得,这些酒就得让我看着,怕我偷喝,这样若是出了问题,只能我负责了。”
“哦,”时铮点头,看着一屋子的酒坛子,真真是酒香扑鼻啊,“就是你偷喝了,右相能怎么惩罚你?”
“谁知道呢,他也没说,”裴诺嘿嘿一笑,“大哥你稍等片刻,我让简凝再做点饭菜来,我们兄弟一边吃着一边饮酒。”
“哎,别,”时铮拉住裴诺,“让简凝睡吧,别打扰她了。”本来时铮就够觉得不好意思了。
“没事,”裴诺摆摆手,“她已经醒了,这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是担心,我过去跟她说一声。”
“那好吧。”
看着裴诺出去,时铮仔细打量了下这个房间,不大,但是布置的很精致,更仿佛是故意打造的一个酒窖一般,整个屋子,除了放置酒坛的架子和桌子,再无其他的装饰,但是却不显得简陋,反倒一看就喜欢上了。
喜欢上的原因很简单,酒多啊。
时铮仔细将所有的酒都看了一遍,不由得有些佩服起右相来,各种品种的酒,琳琅满目应接不暇,甚至一些很早的酒,右相这里都有收藏。
时铮记得曾听左相说过,左相以前和如音郡主也收藏过酒,不过是将酒给埋在了梅花树下,封坛了将近二十年才拿出来,和昭衍喝了个痛快,当时时铮听了,觉得心里痒痒的,如今看着眼前这些,时铮心里总算是稍微平衡一些了。
时铮仔细挑选了下,挑出一小坛西凤酒和桑落酒放到房子中间空着的桌子上。
桑落酒,时铮还是第一次喝,以前也不过是听过而已。
古诗中有各种关于桑落酒的记载,比如说: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再比如: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桑落酒色比凉浆尤嫩,香同甘露永春。
颠了颠两小坛酒的分量,时铮又仔细挑了一小坛的竹叶青。古语有云,喝了竹叶青之后,百杯之后始癫狂,一癫一狂多意气。
明日还要上早朝,不能喝太多,至少不能殿前失仪。
裴诺回来,看到时铮还在酒架前仔细的观摩其他的酒,不由得笑了,“大哥,你可真是会挑,这三坛是所有的酒里面最小的,也是最为精贵的,我好几次看着这些酒都不敢拿下来呢,大哥一次性就将所有的酒都拎下来了,你胆子够大。”
时铮回头看着裴诺,“怎么?心疼了?”
裴诺赶紧摆手,“怎么会,随便喝。”裴诺看着大哥手中正拿着的古井贡酒,不由得笑笑,“其实我是不明白,既然这些酒这么珍贵,为什么不多留几坛,这样我们现在也不用担心喝了一坛就没有了。”
时铮将古井贡酒依旧放在酒架上,回头豪气的将桑落酒的酒封开了,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在桑落酒本身的酒香之外,还带了一种尘封多年的韵味感和纯粹,时铮细细的闻着酒香,满意的点点头。
裴诺给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小口的品了一下,笑了,“果真是入口回味无穷,好酒。”
“我也是第一次喝,还可以。”时铮给了自己的评价。
“大哥,我知你今日回来,本来想今日去将军府的,但是陛下的病情更严重了,已经难以支撑了,这几日,我与父亲一直都在宫中张罗着,就怕陛下那天突然龙御归天了。但是好在,陛下在撑着一口气等大哥回来,到底等到了。”
时铮一愣,“今日陛下没传召我入宫,是因为身体原因?”
裴诺点点头,“陛下的身体,早就是油尽灯枯了,每日都靠太医给的汤药吊着最后一口气,好在,还是支撑下来了。”
“陛下的意思?”
时铮说的含蓄,但是裴诺却听懂了,裴诺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陛下谁都没有透露。至于皇位的继承人,只怕是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揭露的。”
时铮起身站在窗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眉宇间的愁绪始终无法挥散。
当日,太子突然获罪,将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时铮小心的从暗道赶到被圈禁起来的太子府,看着偌大的太子府已经空荡了下来,时铮心里顿时非常的不好受。一时风光一时落魄,落差太大,连他一个外人都能清晰的感受的到。
虽然已经被盖上了弑君篡位的罪名,并且被圈禁了起来,但是好在,太子的心态是非常的好,一点都没有恐慌和无措。
当时看着时铮几个人突然出现在太子府,也好像就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一般,太子只是让时铮将自己的太子妃带走,因为他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了,就算是逃了,也会被全国通缉,一辈子过上东逃西窜穷困潦倒的生活,他傲骨了二十年,不可能允许自己过这样的日子。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想要逃脱的心思,人固有一死,轻于鸿毛也好,重于泰山也罢,都无所谓了,反正都是自己的身后事。
但是他却希望自己的太子妃能逃出去,毕竟,她已经身怀有孕,只要她还活着,自己就会后继有人,也算是有了一些的欣慰。
太子当时当着所有兄弟的面,将太子妃芈青璃交托给了时铮照顾,以后青璃的事情,就交给时铮全权负责了。不管以后时铮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和规划,都好,言珏相信时铮。
后来,时铮将芈青璃接进了刚建成的将军府,住进了芈青璃出嫁前的闺房,不过是将琳琅阁改名为玉珏院而已,也算是对太子另一种的纪念。
后来,青璃生了一个儿子。生孩子那天,所有的兄弟都聚集到玉珏院的门前,紧张的等着里面传来的消息,是儿是女,直接就决定了他们以后的目标和方向。
太子死前曾经交代过时铮,若是女儿,就保护她一生平稳安然的度过,不让她扯入这朝堂的勾心斗角中来。若是儿子,太子当时沉默了良久,突然回身给时铮几人跪下,唬了所有人一跳,并且执意不起身,坚持要让他们听完自己的话,太子说,若是儿子,就拜托他们几人,将孩子抚养长大,然后告诉他所有事情的真相,让他继承太子未竟的事情,帮助孩子登上大统。
太子当时特意给孩子留了一块黄色的布,布上有太子的印章和太子的手书,也就证实了孩子的身份和血统的纯正。
时铮知道,太子很清楚,凭着太子这么多年对晋国的所作所为,以及他母后和父皇之间的事,百姓对太子天生就有一种怜悯感,甚至是一种悲天悯人的同情心作祟。更何况,太子被冤枉弑君篡位,百姓都是不信的,若是太子因为这样就负罪死了,百姓更是有着无限的怜惜和同情。
日后,就是太子的儿子横空出世,只要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这孩子是太子的儿子,百姓的心,自然就偏向了他。
时铮记得自己当时叹息了一声,和诸位兄弟一起,将太子扶了起来,并保证,若是儿子,定然拼进一生的力气,来扶持太子登基为帝,夺回本来属于太子的皇位。
所以,青璃生产那天,所有人都摩拳擦掌激动不已,将军府的管家和下人很是不解,将军的夫人生孩子,怎么瞧着这几个少爷比将军还激动呢。
后来,稳婆喜滋滋的出来汇报,是男孩,毫不夸张,裴诺和夜莫伽直接兴奋的跳了起来,程袁则是激动的抱住时铮,眼角都有了泪。
这个孩子,更像是太子的寄托,才降临人世的。
从那一刻开始,时铮几人身上都担负了更重的责任,就是将这个叫言戈的孩子,送上九五之尊的皇位。
言戈的名字是太子起的,太子说,不论男女,都叫言戈吧,这是太子一直信奉的:止戈为武。所以小名,就叫武儿吧。
为了掩人耳目,时铮将孩子放在了自己的名下,更名为时戈,只等有朝一日,让他光明正大的换回自己的本来姓名,言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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